“我再也不想聽你說話了!”
盛喬說著,聲音裡已經不知不覺地帶上了哭腔,徐肅年見她哭了,本想伸手去拉她的動作立刻頓住了。
“好,我不碰你。”徐肅年無奈妥協,“只是起風了,我先給你披件衣服,好不好?”
說著,他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想要裹到盛喬的身上。
這時,立在不遠處的盛懷義突然開口,“阿喬,過來,來阿爹這裡。”
像是迷失在亂林中突然抬頭看到了月亮,盛喬毫不猶豫地將眼前的男人推開,更沒接他的披風,徑直跑向盛懷義。
盛懷義展開手臂將女兒攬在懷裡,另一側的盛淙早已在徐肅年開口時,就解下了自己的外裳,默默地披在了妹妹身上。
父子倆沒有任何一個人有開口和他說話的意思。
徐肅年一向有自知之明,知道他們在這時候一定不想理會自己,但不知為何,還是下意識地往前跟了幾步。
走在後面的盛淙,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停住腳步轉身,看向徐肅年時,俊朗的眉頭還緊緊皺著。
兩人年紀相仿,這些年又同在大理寺為官。
對於盛淙來說,徐肅年既是他的上峰,又是他未來的妹夫,兩人之間不說關繫有多親近,至少也能算是點頭之交。
他對徐肅年一向溫和守禮,這還是第一次對他冷下臉,聲音裡好像帶著冰碴子,“侯爺留步。”
只看盛喬那個天真跳脫的性子,就能想象到她家裡人到底是有多寵愛他。
盛淙此時的態度徐肅年並不意外,更不會生氣,多一個人寵著阿喬,那是他最樂意看到的事。
也正是知道阿喬受寵,盛家人知曉他欺瞞阿喬之後,恐怕第一反應就是要強行斷掉這樁婚事。
阿喬生氣可以慢慢哄,總有一日能哄好。
可若是這婚事退了,挽回的機會就基本聊勝於無。
面對盛喬時,徐肅年多少有些手足無措,而此時面對盛淙,他則早有準備。
只不過面上不能表現出來。
徐肅年停在盛淙跟前,然後毫不心虛地看向他,眸光裡皆是坦蕩。
“三郎君,你我共事這些年,我的為人你最清楚。”
此話一出,盛淙將要轉身的動作果然頓了頓。
徐肅年見縫插針地動之以容,“我知道這次是我不對,我不該騙阿喬,但你要相信,我起先真的不知她是盛家小娘子。”
盛淙先把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問了出來,“你和阿喬,到底是怎麼遇上的。”
徐肅年老實回答:“令妹離京那日,我正好奉陛下之命將要前往洛州,又不想大張旗鼓打草驚蛇,這才換了個低調的身份。不料盛小娘子也在那巷子經過,錯上了我的馬車。”
“但我當時真的不知她是誰,只想著借她身份低調離開京城,誰知竟一路同行到了洛州。”
半真半假的話最容易讓人相信,盛淙聽了果真沒有懷疑,只冷聲道:“你當時不知她的身份,我信。你想要隱瞞自己的欽差之名,我也能理解。可如今你們已經關系如此親近,你又何必一直騙她?阿喬性子單純,最討厭旁人騙她了。”
徐肅年聞言沒說話,半晌才苦笑著搖了搖頭,“我怎願騙她?三郎君,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你能有什麼苦衷?”盛淙的語氣,幾乎和那天盛喬的如初一轍。
徐肅年知道他動搖了。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反問道:“我此行洛州為的是什麼,別人不清楚,你還不清楚嗎?”
“洛州的水到底有多深,以至於連陛下都不敢完全放心。我此來洛州的訊息不算隱秘,朝中很多人都知道。”
徐肅年神情苦澀,甚至還帶著一點點不被理解的落寞,“若是讓有心之人知道了我和阿喬的關系,你猜他們會怎麼做?”
他刻意留白,等盛淙去想。
果然盛淙思考半晌,便立刻瞪大了眼睛,“難道他們還敢對阿喬出手不成?”
“我也不知。”徐肅年搖了搖頭,“但我不敢拿她冒險。”
“你不知道……”徐肅年說,“當我知道阿喬就是盛家的三娘子,是我的未婚妻時。我的心裡有多高興。”
“此行路上我與阿喬朝夕相處,雖喜愛她活潑天真的性子,卻也不敢表露太過,畢竟我家中還有未婚妻。”
“而當我得知,阿喬竟然就是燕國公府的小娘子時,我幾乎是瞬間就想與她挑明身份,告訴她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