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肅年難得看到她這幅沒精打採的模樣,幫她夾起包子放到她的碗碟裡,合理猜測,“是不是昨晚做噩夢了?”
盛喬雖然沒回答,但只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猜對了,徐肅年想問問她這是做了什麼夢,後勁兒這麼大,可還不等她開口,盛喬直接撂了筷子站起身,“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徐肅年看著她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挑了挑眉。
自從昨夜那個夢之後,盛喬心裡對徐肅年的態度就隱隱發生了變化。
她原本是很厭惡徐肅年的,覺得他是一個怎麼都甩不掉的包袱,但是現在,她在厭惡之餘,竟然還帶了些隱隱的憐憫。
畢竟徐肅年對她愛而不得,並在背後一直默默關注她,甚至主動幫她在盧燁面前說好話,解決書院的事。
她就算不喜歡他,也不該再對他態度太惡劣。
盛喬回到房間,翻出自己先前寫的一封退婚書,默默開啟看了起來。
從遇到徐肅景後,她便一直在寫退婚書,想讓他有時間能幫自己交給徐肅年。
只是最近忙於書院的事,一時沒有找到機會。
但現在,她看著這封退婚書,忽然就覺得自己言辭間有些太過激烈了,如果徐肅年看到,會不會刺痛他那顆本就敏感脆弱的心。
就算沒有刺痛他,萬一他情緒悲憤之下,忽然抹脖子自殺了怎麼辦。
她可不想一輩子陷在愧疚之中。
盛喬嘆了口氣,默默撕掉扔進渣鬥,預備重新寫一封,可無論如何措辭都不滿意。
若是直接退婚,怕徐肅年看了會發瘋。
因此最合適的方法,就是誇耀對方,貶低自己,但盛喬實在下不去手。
她可以違心去誇徐肅年,卻不想昧著良心貶低自己配不上他。
明明只有別人配不上自己的份好不好。
盛喬寫了幾張都不滿意,粗糙地揉成一團扔在地方,然後煩躁地扔了筆,揉著腦袋把自己砸進柔軟的大床上,滾了兩圈之後,竟就這麼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大約是昨夜實在睡得不安穩,房門被人敲響都沒能把她驚醒。
過了一會兒,未鎖的窗戶被人從外面推開,徐肅年動作利落地翻了進來。
他的動作很輕,落地時也沒有帶起半點聲音,床上熟睡的盛喬更是全然沒有半點醒來的跡象。
徐肅年走過去看了看她,又伸手在她額頭上試了試溫度,確定她是睡著了,心裡鬆了口氣。
他察覺盛喬情緒不對,所以特意過來看她,沒想到她一直不開門,還擔心她是不是病了,原來是睡著了。
但既然都翻進來了,也不必再著急走了。
徐肅年拉過旁邊的被子,動作輕柔地蓋到了盛喬的身上,然後熟門熟路地走到一旁的美人榻邊坐下。
坐了一會兒又覺得無聊,想到她書桌上隨意找本話本看看,卻一下子就看到了她桌上攤開著的沒寫完的信。
徐肅年打眼一瞟,一個字沒看清,只看到一團被墨水塗黑的黑疙瘩。
原本不感興趣的,看到盛喬把字全都塗掉之後,反而生出了好奇之心。
正好地上還扔著幾個作廢的紙團,徐肅年彎腰撿起一個,放輕了動作將其展開,沒想到那竟然是寫給自己的信——
端陽侯,見字如晤。常聞人誇贊,君實乃善人也。君心德善,吾亦慕之。然……
信只寫到這,便停住了。
徐肅年翻來覆去看了一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開頭三個字,真的是端陽侯而不是徐少安,終於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