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喬覺得她說得有道理,因此今天出門之前,特意將自己往醜裡打扮了一番,原本圓潤漂亮的眼角還糊了一團赤褐色的胭脂充當胎記。
照鏡子的時候,這幅尊容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鄭墨也怕她這樣子會嚇到別人,這才讓她戴上了帷帽。
盛喬也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這個樣子,想著反正是坐馬車過去,只要在下車之後戴一會兒就好了。
可她沒想到,這一等就等了這麼久。
更忘了胭脂是會化的,尤其是在這麼熱的天氣之下。
盛喬被那一大團胭脂糊的難受,心裡更是煩躁。
好容易外面傳來腳步聲,盛喬立刻起身扭身去看,來得卻只是傳話的隨從,賠笑著對兩人說:“兩位娘子,端陽侯此時並不在洛州,只怕兩位今日要空等一趟了。”
怎會不在,鄭墨完全不信,這訊息可是孟絮告訴她的,她的父兄都在洛州府為官。
她皺眉想要再說什麼,一旁的盛喬已經拉住了她。
“算了吧。”盛喬說。
她的語氣煩躁中還摻雜著些許低落。
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徐肅年要這麼難為自己,不過是退個婚而已。
本就天熱,盛喬感覺自己所有的力氣都被折騰光了,再也沒有心思再多說一句話。
她扯了扯鄭墨的手臂。
鄭墨也看出她的情緒不對,只得道:“好罷,我們今日先告辭了。”
說完,兩人起身便離開了。
隨從將兩人一直送到了門外馬車上。
車門一關上,盛喬第一時間就是摘了帷帽,然後去拿車上的水袋,想要把臉上的妝容洗掉。
鄭墨本想說,等回府後再洗,但見盛喬始終沒有展平的眉心,又忽然改了主意。
她拿了手帕,親自給盛喬把臉頰擦幹淨,“時間還早,我們先別回去了,表姐帶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說完也不等盛喬的回答,直接撩開車簾對車夫說:“去善喜樓!”
善喜樓雖說不上是洛州城最大的酒樓,熱鬧卻絕不輸慶歡樓,不只有能吃飯喝酒,還有俊朗的樂師和漂亮的胡女演奏助興。
盛喬從前很是到這樣的地方去,到了洛州,熟悉的人更少,若沒有別人陪著,她指定是不會去那些地方的。
果然,聽到鄭墨的話,盛喬還有些不想去,但等到了之後,鄭墨直接將她拉下了馬車。
她勾了勾盛喬的鼻尖,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好了,別嘟著個小臉了,姐姐今天帶你好好去玩一玩,什麼婚約,什麼男人,都再不要想了!”
早有小二迎上來殷切招待,兩個女郎跟著走進善喜樓,小二問道:“兩位小娘子是去樓上雅間,還是一樓大堂。”
這麼熱鬧的地方坐在雅間有什麼趣兒,鄭墨說:“當然是大堂。”
這善喜樓的佈置和其他酒樓很不一樣,大堂沒有擺大方桌,而是設了一個寬敞的大圓臺,一進去正看到四個衣飾豔麗的舞女在赤足跳舞。
圓臺四周是擺著一方方小桌,兩邊有淡色的垂紗將座位隔開。
前面的座位都已經坐滿,小二帶著兩人往最裡面走去。
盛喬沒來過這樣的地方,又不好東張西望,正跟在鄭墨身邊往前走,忽不遠處傳來一聲,“盛三娘子!”
聽到這稱呼,盛喬就是一愣,在這洛州,會這麼叫她的人實在少之又少。
可週圍人實在太多,盛喬找了回首找了一圈,也沒發覺是誰在叫自己。
正發愣間,只見最裡面位置的垂紗被人撩開,一個年輕的郎君朝她走了過來。
鄭墨看了一眼,發覺自己不認識,按理說阿喬身邊的人她都認識,她奇怪地轉頭去看身邊的盛喬。
“這位是?”
不料盛喬也是一副茫然的表情。
盛喬根本不記得眼前這人是誰,思索半晌,還是有些尷尬地問了出來,“郎君是……”
來人朝她恭謹地施了一禮,自我介紹道:“在下肅景,是端陽侯的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