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德心在安望海退出這場價格戰之後,迅速將收購價調整回了最初的價格。
但麻煩也同時接踵而至,因為他三次被望海誘導調整了市場收購價,導致要售出的藥材,如果以原本的價格售出,那麼他只能賠本經營,所以,他不得不提高了售出價格,一口氣提高到了原先的五成。
高於原先售出價五成的藥材,幾乎無人問津,因為過於昂貴的關係,苗德心的庫存藥物根本無法出售,加上當時是夏季,天氣潮溼的關係,大部分藥材開始生蟲,至少有大半壞在了倉庫之中。
夜馨聽到這站起來:“安望海連季節都算在其中了,他知道苗德心不可能低價拋售藥材,只能放在倉庫之中,但夏季多雨潮溼,藥材會因此生蟲損壞,連最低利潤都保不住?”
唐安蜀道:“沒錯,就是這樣,最終苗德心也落了個破產的下場。”
夜馨遲疑了一會兒想:“安望海是不是還沒有收手?”
唐安蜀苦笑道:“看樣子你也瞭解他了,對,他沒有因此收手,他設計誣陷了苗德心,給苗德心安了一個哄抬物價,擾亂市場的罪名,苗德心因此入獄,入獄之後,他面見苗德心,苗德心這才知道他的身份,望海給了他一個選擇,要不散盡家財,要不去自殺。”
這是個兩難的問題,散盡家財,等於是讓苗德心全家流落街頭,而他自殺,苗德心家中失去了主心骨,剩下的日子也難過。
夜馨打斷唐安蜀的話:“我猜,苗德心選擇了散盡家財吧?畢竟命比什麼都重要。”
唐安蜀搖頭道:“不,苗德心選擇了自殺,而在他死後,苗德心的妻子也自殺,最終家破人亡,其一對兒女也不知下落。”
安望海沒想到,這件事卻導致了他師父與他的決裂,他師父認為他做事太狠毒,不留任何餘地,而安望海堅持既然復仇就不需要有任何底線。
他師父臨行前告訴他,以前給他舉過那個饅頭的例子,無論怎樣選,總有一方會活下來。安望海最終去見苗德心,也等於是許諾一個饅頭給他,可最終苗德心既沒有把饅頭留給自己,也沒有留給家人,卻把饅頭留給了安望海。
安望海師父道:“苗德心把饅頭給你的時候,那饅頭已染劇毒,你卻毫不猶豫的自己吞下去了,你雖然大仇已報,卻身中劇毒。”
安望海的往事說完,夜馨感嘆道:“人為什麼要活得那麼複雜呢?”
唐安蜀道:“你覺得這個世界複雜,你就會活得複雜,所以,我就想活得簡單一些。”
夜馨忽然道:“要不,我們走吧?”
唐安蜀問:“去哪兒?”
夜馨道:“回夜龍島,我覺得還是那裡簡單一些。”
唐安蜀道:“等我找到陵簡。”
夜馨問:“陵簡就那麼重要嗎?”
唐安蜀搖頭道:“不是陵簡重要,而是我不能拋下曾經與我生死與共的朋友。”
夜馨什麼也沒說,只是露出了個溫柔的笑容。
唐安蜀看著夜馨,忽然覺得似乎這個女孩兒一笑,整個世界也都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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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軟禁在家多日的張輔之,每日所做的事情就是不斷打電話向外求援,不管是英美法領事館,還是上海的那批舊識,以至於江浙財團,他都想盡了辦法,可是沒有人伸出援手。
就在張輔之一籌莫展的時候,他又接到了高德舊的電話,高德舊告訴他,有個日本人忽然來作證,指證他就是那晚的殺人主謀。
張輔之什麼都沒說,只是放下電話,而電話那頭的高德舊卻著急地說:“張爺,您應該打點下日本人那方面,我聽說您之前唯獨漏掉了他們呀?”
張輔之只是冷笑一聲,放下電話。
不是漏掉了日本人,而是擺明了有人一開始就在算計他。
張輔之坐在那仔細想著,思來想去,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葉雲志。
所有的事情都是在葉雲志來這裡之後發生的,最重要的是,那船軍火現在已經不再屬於自己了,自己花錢,卻便宜了江伯其。
江伯其這幾日也不接他的電話,也沒有任何訊息,可他派出去的人打聽到,那艘船於昨天已經回港。
完了,徹底完了。張輔之坐在那一杯杯的喝著酒,他想盡辦法不折手段保護祖輩留下來的那批金器,誰知道也正是因為這批金器害了自己。
張輔之知道,要活命,就得扛著,至少家業還在,只要手中還捏著錢,遲早有翻身的機會。
洋人律師如約而至,帶來了不好的訊息:“張先生,您這件案子非常麻煩,現在各方面的證據都對你不利。”
張輔之道:“我不怕花錢,只要保住命就可以了。”
洋人律師道:“你雖然住在新港,但你是中國人,你不是英國人、也不是美國人。”
張輔之看著洋人律師:“那您的意思是?”
洋人律師道:“這個案子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拖,一直拖下去,拖的過程中我們再想其他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