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落渠仔細回憶著:“對,登島之後,他很嚴謹,隨時都在訓斥和提醒我們倆,回到甬城後,他好像就變了,變得很懂所謂的人情世故了。”
柳落渠說著,抬眼看著旁邊的伍四合。
伍四合沉默著。
“柳師叔後來回憶說,當時你們逃脫,是因為伍師叔給了你炸藥,讓你扔到屋頂,炸開屋頂,從那裡離開。”唐安蜀看著柳落渠,等柳落渠點頭後,又道,“仔細想想,風滿樓的殺手如果真的要幹掉你們,會想不到你們會用什麼方式逃離嗎?當然會想到,所以在遠處有那麼一個槍手,可是這個槍手卻沒有擊中你們,是因為夜晚的關係看不到?不,客棧已經著火,他可以看得很清楚。是因為槍法不好嗎?”
伍四合冷冷道:“我說了,他槍法不錯,就是拳腳功夫差了點。”
“作繭自縛。”唐安蜀笑了,“你這句話就已經暴露了。”
伍四合皺眉,柳落渠也很是不解。
唐安蜀解釋道:“你當然會想到柳落渠也許會懷疑槍手為什麼失手,所以,你才會在後來告訴柳師叔那個槍手槍法不錯,只是拳腳功夫差了點,以此想消除柳師叔對自己的懷疑。同時,客棧暗殺行動之後,傅國棟還安排了一個殺手失手於柳師叔,以便柳師叔能從其手指印記上發現是風滿樓的人,進一步消除對你的懷疑。加上柳師叔到二窟後,受傷的你第一時間卻指責柳師叔是內奸,再一步打消柳師叔即將對你產生的懷疑,讓柳師叔將懷疑方向徹底轉向風滿樓。”
樂正賢此時接過話去:“在這一頭,傅國棟安排了王玄金和鹽孫給我下套,將我捲進去,以便於將這個局看起來更真實,不過在這個階段,有個致命的錯誤。”
柳落渠問:“什麼致命錯誤?”
“沒有合適的契機引出王玄金和鹽孫這兩個人來,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伍師叔自己說曾經救過他們,讓他們引路,將兩人牽進事件中來。”唐安蜀解釋道,“我當時就覺得很奇怪,怎麼會有那麼湊巧的事情?為什麼偏偏就是伍師叔曾經救下的兩個人,要復仇下套將我們引入最終的圈套中?直到我們徹底中了傅國棟的圈套,我才逐漸想明白,那不是巧合,那是一開始就安排好的,而這些事情沒有我們內部的人,永遠不可能做到這麼完美。”
伍四合點頭:“你當時就已經想明白了?”
“不,如果這次去蛇心島,傅國棟派了其他人跟隨,我也許還在遲疑是不是你。”唐安蜀嘆氣搖頭道,“傅國棟和榮平野如此精明狡猾的人,怎麼會放任我們四個人自己去執行這次的任務?就算我們沒跑,按照計劃去了磔獄,我們後來該做什麼,誰來告訴我們?我們又如何將訊息傳遞出去?傅國棟都沒有安排,為什麼沒安排?就是因為我們當中有內奸。”
“媽的!”柳落渠持劍就湊近了伍四合,“伍四合你個王八蛋!枉我把你當做出生入死的兄弟!”
伍四合無動於衷,也不反抗:“安蜀,我發現自己上當的時候,已經無法回頭,只能繼續執行計劃,這是實話,事到如今,我沒有必要再矇騙你們。”
唐安蜀抓住柳落渠的手腕,讓他把劍拿開:“伍師叔,你聽完我的推測,也應該知道,之所以傅國棟不派人跟隨我們,不告訴我們在磔獄內接應的人是誰,也等於是故意留出漏洞讓我推測出內奸是你。”
伍四合點頭:“對,這點你剛才推測的時候我想到了,他們的目的是要不你們殺掉我,要不就不再信任我,從而讓我們互相懷疑,達到分化我們的目的,這樣一來,等我們進入磔獄之後,便無法集聚四人的力量,就只能被他們安排在磔獄的人牽著鼻子走。”
柳落渠氣的站起來,看著伍四合,最終轉身去了船尾,氣鼓鼓地坐在那低聲嘟囔著什麼。
伍四合抬眼看著唐安蜀問:“安蜀,你接下來要怎麼做?”
“不怎麼做,按照計劃繼續。”唐安蜀淡淡道,“如果我們對你怎樣,不就中計了嗎?伍師叔,我相信你,本意並不是想要害我們。”
唐安蜀說完,走向船頭,樂正賢遲疑了下,也跟了過去,船艙中只剩下了伍四合一人在那發呆。
唐安蜀在船頭坐下的時候,樂正賢也坐在了旁邊,坐下的同時道:“其實先前都是推測,沒有真正的證據,伍四合如果狡辯,你也拿他沒辦法,你不過是算準了伍四合的性格秉性。”
唐安蜀不語,只是看著一片漆黑的大海。
樂正賢又道:“先前你最後一句話,說相信他不是要加害我們,也是為了不讓他狗急跳牆,原來所謂的地相不僅僅只是看看風水,做人家的軍師參謀,還擅長玩弄人心吶。”
唐安蜀看著樂正賢:“無論是風水堪輿、買賣營生、行軍打仗,說到底,都是揣摩之術,只要摸透了人心,一切盡在掌握,因為事情是人做的,只要控制住了人,也就把控了事情的走向。”
“風水堪輿也能用揣摩之術?”樂正賢有些納悶,這一點以前胡深可沒有教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