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裘谷波沒有從這張臉上看出什麼,他從來沒見過這張臉,這種模樣的臉,扔進人群中也並不顯眼,只不過年紀看起來比自己大許多,大概三十出頭的模樣。
裘谷波抱拳道:“沒請問尊姓大名?”
男子回道:“我姓樂正,單名賢。”
裘谷波又追問:“你為什麼要潛伏在冥耳之中?又為什麼要找上我?”
樂正賢一字字道:“第一個問題的答案是《金陵簡》,第二個問題的答案是,因為我曾經也是警察,所以,我分得清楚誰是好警察,誰是敗類。”
裘谷波笑道:“我是好警察?”
“按照警察的原則來說,你不算。”樂正賢淡淡道,“但是這些年來,在我眼中的你,按照老百姓的角度來看,你是絕對的好警察。”
裘谷波點頭:“多謝誇獎,那麼《金陵簡》是什麼?”
樂正賢看著裘谷波:“你真的不知道?”
裘谷波搖頭:“不知道。”
樂正賢道:“是一本奇書,明朝留下來的,書中所寫的全部是兵法,但其中隱藏著什麼,誰也不知道,不過這本書卻是地師、地相們一直追求的瑰寶,我全家就是因為《金陵簡》而死。”
裘谷波一愣:“你全家?”
樂正賢點頭:“家父曾是川西一代負有盛名的開棺人,開棺人你知道吧?”
裘谷波點頭:“川西開棺,晉西地師,湘西趕屍,這個誰都知道。”
樂正賢又道:“我小時離家前,家父接了一個大戶的委託開棺,按照規矩,得改名入籍,雖然按照規矩我不能繼承家父的衣缽,但家父還是認為改姓忤逆祖宗,便將我過繼給一位朋友,並且叮囑,讓我學些其他的手藝餬口……”
樂正賢的父親並不知道,他那位其實什麼都不懂,甚至大字不認識一個的朋友,在樂正賢對一切都表示出不感興趣後,最後讓樂正賢拜在了一個過路的落魄地師門下。
而那位地師,之所以收樂正賢為徒,並不是因為緣分,更不是因為樂正賢天資聰慧,而是因為他肚子太餓,只要收了樂正賢為徒,他就能在那戶農家吃上一段時間的飽飯。
亂世就是這樣,大家都吃不飽,誰還有那個心思去管風水堪輿呢?
“我跟著師父學了多年的地師之術,四下奔波,但都沒有離開四川,直到有一天,我聽說家中出事的訊息,立即告別師父,趕回老家。”樂正賢說到這,停頓了下來,眼前又浮現出當年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幕。
樂正賢站在義莊門口,看著空蕩蕩的義莊,麻木地聽著義莊老者的敘說,他自己都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只記得在聽清楚了安葬地之後,他立即轉身跑向了山上。
來到那座墳山山腳下,樂正賢放眼望去,看到從山下到半山腰密密麻麻排列著幾十座新墳,耳邊同時響起義莊老者的那句話:“真慘吶,曲家上下四十五口人,一夜之間,無端喪命。”
無端喪命?死了這麼多人,怎麼會無端呢?樂正賢回義莊找來香蠟紙錢和工具,按照父親過去所教,簡單進行儀式之後,立即就準備著手挖開墳地為父親開棺,想要查明死因。
就在樂正賢準備動手的時候,幾名警察在義莊老者的帶領下趕到,攔住了樂正賢,原本想要逮捕樂正賢的警察,在聽聞樂正賢的解釋之後,告訴樂正賢:“你別挖墳了,讓令尊入土為安吧,曲家上下幾十口人,都是在睡夢中被人一刀割喉致死的。”
樂正賢渾身一震:“一刀割喉?謀財害命?土匪所為?”
警察苦臉搖頭:“土匪求財求糧而已,哪能這麼狠吶。”
樂正賢忙問:“那兇手是誰?”
警察還是搖頭:“別說兇手是誰了,我們都無從查起。”
裘谷波聽到樂正賢回憶到面見警察那,忙問:“為何要叫無從查起呢?你沒去現場看看?”
樂正賢皺眉道:“父親入籍曲家之後,一直被稱為曲家二老爺,和曲家上下並無任何矛盾,曲家內亂這一點首先排除,只能是外來者所為,而現場就更為詭異了,整個曲家大院在案發時候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除了我父親的屋子之外,其他地方都沒有任何搏鬥廝殺的痕跡。”
裘谷波想了下:“你的意思是說,是職業殺手所為?”
樂正賢並未立即肯定裘谷波的話:“家父是開棺人,拳腳功夫不算以一敵百,但至少以一敵五沒任何問題,但是我在家父所住的偏房看了,雖然有搏鬥的痕跡,但痕跡也只是從床邊到視窗,換言之,家父在幾招之內,就被對方一刀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