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望海道:“如果有機會殺死胡深,你不能動手,必須等我的命令!”
伯三昧一愣,沒想到安望海會開出這種條件,問:“為何?”
安望海冷冷道:“因為要手刃胡深的人必須是我!”
伯三昧此時才明白,安望海此行的最終目的,也是為了對付胡深。
可是,孫三的命令不可不執行,恩人的話也不得不聽,如何是好?
伯三昧並不知道,安望海這麼說,是為了給自己留餘地。雖然伯三昧在他眼中,是個莽撞冒失的大頭兵,但能隻身來甬城,肯定有過人之處,而且他還無法完全相信伯三昧,所以,他乾脆直接說明自己是為了對付胡深。
如果伯三昧是敵人,會將此事告知給張輔之,到時候對質時,自己可以辯解說“自己得知伯三昧要對付胡深,乾脆用此種方式拖延住,之所以沒告訴張輔之,是因為他畢竟是外人,在沒搞清楚事實真相之前,擔心會產生誤會”。
安望海最大的掩護就是奉軍特使葉雲志這層身份,就算他通天王爺的身份曝光,胡深想要殺他,也會被陳伯忠和張輔之阻止。
不過,安望海也擔心這場身份為自己惹來殺身之禍,他曾經畢竟是郭松齡麾下的參謀,郭松齡當年為了國家大義起兵反張,原本要得手的他,卻被張作霖和日本關東軍合謀所殺。
雖說張作霖惜才,但郭松齡此等大才,就算為了國家大義反對他,也會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不得不讓安望海擔心張作霖會借甬城這些人之手殺死自己。
伯三昧思索半天道:“此事我無法答應你,抱歉,任務就是任務,孫大帥對我也恩重如山。”
安望海聞言,不動聲色道:“你剛才想知道我當年在劉鎮怎麼做的,對吧?”
伯三昧立即點頭,安望海示意伯三昧起身落座,然後親手給他倒上一杯茶,這才道:“做買賣,如果私心太重,就是為自己在掘坑挖墳,所以,必須顧全大局,這就是我的出發點。”
伯三昧搖頭,他還是不懂。
安望海解釋道:“我為何要用高於十倍的市價收購糧食?原因有三,其一,我如果不這麼做,無法從那些黑商手中買回糧食;其二,此舉可以讓當地官員注意到我,主動與我結交,畢竟他們想搞清楚我的目的,也想試探下我是不是真的是個傻子,如果是,那對他們來說,我就是一頭待宰的肥羊;其三,穩固民心,不至於導致大規模的民變。”
伯三昧道:“前面兩個我能明白,可第三點,當時已經發生民變了呀?”
安望海搖頭道:“那只是小規模,而且沒有聯合在一起的,只是三五成群活不下去的百姓無奈之舉,在我購買了全部糧食之後,我雖然被人注意到,但我也放出了訊息,我已經傾家蕩產,除了糧食,身無分文,所以,我必須以往日的均價賣出糧食,這樣做,又有兩個目的,第一個,告訴那些注意到我的人,不管是土匪還是官員,讓他們都知道,我只有糧食沒錢了,第二個,就是讓那些災民知道,我的確是個必須為自己謀私的商人,但我也與那些黑心商人不一樣。”
伯三昧道:“我明白了,但是您為何不免費發糧呢?”
安望海笑了:“免費發糧!?你知道那是多少糧食嗎?你知道這樣做會帶帶什麼後果嗎?所有人都會懷疑我有其他的目的,地方官員會認為我在收買民心,甚至會覺得我要招兵買馬試圖謀反,那麼我就成為了他們的眼中釘,而我平價賣糧,就算當時賣不出去,也至少可以讓官員們知道,我僅僅只是個稍微有些善心的商人而已,不至於懷疑我還有其他目的。要知道,這天底下根本不存在沒有私心的人,任何一個被譽為大公無私的人,都有無數人在背後懷疑他有其他的目的,就拿先總理孫先生來說,他為了打垮滿清,把總統之位讓給袁世凱,天下人認為他無私,而其他人則認為他有其他目的,憑什麼吧大總統之位拱手讓出呀?”
伯三昧聽得似懂非懂,只是點頭。
安望海繼續道:“我買下糧食後,用糧食做成了饅頭和粥,說是在賣糧,實際上是在接濟災民,只是換了種方式而已,這樣可以平息災民的怒火,也讓那些官員看看災民不再民變,我做的事情是為了維護他們的利益和劉鎮的安穩,這樣就可以達到一舉兩得的目的,所謂‘平糶各物,關市不乏,治國之道也’,首先要穩定局勢。”
伯三昧問:“那份名單也是你給土匪的,對嗎?”
安望海道:“沒錯,我的錢都在那些黑商手中,他們必須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所以,我此舉是為了懲治。”
伯三昧想了想又道:“你很清楚知道,那些地方官員不會調動軍隊去抓捕土匪,因為他們沒那個心,也不願意冒這個險。”
安望海笑道:“是呀,地方官員只想守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只不要不出事就萬事大吉,土匪掠奪後馬上離開,他們難道還派兵萬里追蹤嗎?不過,劉鎮之行,我卻賺了一大筆。”
伯三昧納悶:“你以市價十倍的價格買回糧食,又將部分糧食救濟給災民,你還能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