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感學會的會長收回目光。他們簡單收拾了一下,免得惹來詢問。雖然辛覺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打了一架。
在佐爾嘉慢慢接近的過程中,法羅斯再度開口:“我想愛德華後來肯定重操舊業了。”聲音帶著疲憊。他的怒火漸漸消退,但仍然保有質疑。“但願你與他交情不深,傭兵。我見過那孩子的眼神,便知曉結社又多了一個敵人。”
不對。他還有良知,還有同情他人的能力,儘管悲劇在他的生命中接二連三的上演。死亡到來時,他做好了準備。
然而就像法羅斯懷疑的那樣,這些有關“理髮師”的一切,辛不準備與任何人再描述,尤其是無名者們。法羅斯的情況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他心懷愧疚,也理解愛德華的選擇。但若他剛好是受害的一方,只怕光復結社又會遇到“驚喜”了。
但辛會記得理髮師的故事,記得他英勇無畏的同伴們,以及他們留在下水道里的骸骨。
傭兵點點頭:“就是這樣。”
……
魔藥在坩堝裡沸騰。高溫液體呈金綠色,氣泡則七彩斑斕,倒映出種種夢幻圖景。它們破裂時濺射的液滴更美,既如煙花,又似冰晶,但佈雷納寧可不想碰到。
有人卻不怕。學生通知他趕來時,“唱伴”還趴在鍋邊。他的手指燙起火泡,可與藥湯媲美,伯寧忙給他拖開。“你傻了麼?”他抄起一勺蒸餾用水潑過去,坩堝下的火焰隨之熄滅。
傷員茫然抬頭,彷彿感受不到疼痛。他的手指在潰爛。見狀,佈雷納寧顧不得魔藥了,吩咐最後一位結社成員拿些玻璃草來。
“我看見一出悲劇。”傷員嘶聲道,“跳蚤!我看見了!”
佈雷納寧嚇了一跳。這副模樣……
“我再也回不去舞臺了。”一串尖細的哭腔從唱伴的喉嚨裡擠出來,“血親相殘,太陽墜落。是那隻跳蚤,我看見了!”
“你看起來更悲劇。”佈雷納寧沒好氣地說。他意識到這傢伙是在發動火種天賦,由此預知到了一些事情。“待會兒我們自會問你,現在別撲騰!”
“不,我絕不會登臺!”
“隨你的便。”
學生端來冰水盆時,鍊金術士已將止血劑溶解在錐形瓶裡,正準備新增一撮火紅粉末。“先用藥再熱敷!”伯寧叫道,“撞針需要特定溫度發揮藥效。”
“什麼?”
“換溫水。快去!”
等藥劑配置妥當,“唱伴”已恢復了神智。他大聲喊痛,淚流滿面,佈雷納寧真想在用藥前先把他的頭按進水裡。
學生離得老遠,旁觀這一幕。“他怎麼了?”
“不知道。”佈雷納寧回答。也許是瘋了。我祖父把瘋子弄得遍地都是,只怕大家都習以為常了。“喏,繃帶……算了,還是給他捆上完事。”
“這麼快?你用了什麼辦法,大人?”
“你指燙傷還是瘋病?”
學生一聳肩,“都差不多吧。”
“燙傷用花粉,沙漠裡產的一種神秘植物,西塔稱之為‘撞針’。”佈雷納寧手裡動作不停。他看見水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但還是打了個死結。“瘋病沒得治。這傢伙是在用火種魔法,不是真瘋了。”但願不是。“別把藥膏蹭下來。”他吩咐學生。
這時候,距離鈴聲響起已過了很久,好在火已滅了。佈雷納寧懷著僥倖去瞧坩堝——裡面就算變黑也不奇怪——但它仍保持著金綠色,液滴粘稠,完全不掛壁。他的火種不由一陣悸動。
“我離開前,唱伴忽然湊到坩堝前,跟著了魔似的。”學生告訴他,“我以為是,呃,魔藥出了差錯。鍋裡升起煙霧,還有怪味……”
“不是差錯。”佈雷納寧斬釘截鐵地說,“索維羅是火種魔藥,這就是效果的體現。我們的天賦魔法由火種而來,因此能干涉火種的藥劑同樣也能影響魔法。他失控了,僅此而已。”
“那麼,你成功了,大人?”
鍊金術士皺眉:“難說。我更改了一部分主材,以減少製作成本。奇怪,按性質它們是可以代替的。可這顏色還不對。”
“成本?您要批次製造,大人?我們要與靈感學會合而為一了嗎?”學生忍不住問。“還是辛答應成為神民了?”
“都不對。這是給光復軍團的。”佈雷納寧將藥劑倒進濾網,操縱鍊金陣紋調節孔徑和吸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