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爾對這故事大感興趣。
“自那以後,‘夜鶯之王’剩下的頭盔就變成了空境的神秘物品,唯有高等神秘才能驅使。且為了達成原本的效果,使用它的人還要付出很大代價。”
學徒對神秘物品的代價可不陌生。“是什麼?”
“就我所知,使用者需要讓它變得完整,否則它不會工作。”
完整。尤利爾不禁思忖。夜鶯之盔已被熔鍊重鑄,如何能恢復完整?想來不會是找到失去了神秘力量的盔甲。說到底,那只是些鋼鐵材料。
他彷彿看到澤佩·布倫肯的人皮在火中蜷曲。“不會是……?”
“人皮。沒錯。就是這樣。甚至不僅如此!一旦某人戴上頭盔,便終生不能摘下。”
“它要主人的皮。”
“‘夜鶯之王’。何等讚譽。然而這頭銜不屬於任何人,而是指寶物本身。或許只有頭盔和佩戴者組合起來,才能恢復原本的王者風采。”辛厄說,“戴上鐵盔,就能成為不存在之人,到死才能取下。”
尤利爾打個冷戰。“我可不喜歡這東西。”他表示。
“只有最追求刺客極致的人,和走投無路的傢伙才會使用它。”辛厄也同意,“說到底,夜鶯之盔只有一件,打造它的技藝業已失傳,尋常夜鶯——像我這樣的,只需要隱藏身份的人——有更多選擇。”
“你的職業是什麼?園丁?”
“塑造師。我想你沒聽說過。”辛厄將秘密坦然相告,“『人格之面』曾是這條職業之路的基礎魔法,後來,有位天才破解了其中奧妙,把它傳播出去,成為絕大多數夜鶯都會使用的技藝。不過嘛,沒有對應的職業搭配,他們的變化遠不如我完美。這門技藝需要同職業的神秘生物配合。兩個人。兩個人才是關鍵。”
“你們交換了身份。”
“就是這樣。”辛厄告訴他,“恩斯潘想要接管我的身份,用魔法模彷外貌,然而人的記憶並不全在火種之中,軀體也儲存著部分。變化身軀時,他會接觸到這部分記憶,從而產生混淆。對尋常夜鶯來說,這只是暫時的麻煩,但無名者領主必須長時間、徹底地隱藏,否則將有滅頂之災。”
“你們的職業能解決這個問題?”尤利爾打量他,若有所思。
“你看出來了。如今這副模樣不是我的。”
“他……剝離了一部分的自我,由你來儲存。”
“他與軀體有關的記憶都在我這。”辛厄輕聲說,“連結社領主也不知曉,辛厄或恩斯潘並非‘深獄領主’,組成懷特海德的是我們兩個人。”
“那你的手……?”
“噢,漢迪是個健全人,但我習慣這樣了。保留原身的部分特質,也有助於我保護作為‘辛厄’的記憶。”
難怪“炎之月領主”沒能看穿他的身份,尤利爾心想。夜焰閣下見到的“深獄領主”,很可能是四肢健全的漢迪·恩斯潘,於是“義手”辛厄的身份自然在秩序支點內保留了下來。
著名探險家“義手”辛厄,和只活動在拜恩城內的渡鴉團首領兼守夜人漢迪·恩斯潘。誰能想到二者是竟是一位結社領主?真是精巧絕倫。其中獨到的手法暫且不提,單論秘密性和嚴謹性,深獄領主懷特海德簡直是他所見的夜鶯之最。
尤利爾嘆了口氣。“我只是有所猜測,你卻跟我說這些。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閣下,我要離開了。”
“你真不知道?”
“我不想知道。”
“這時候離開,你要上哪兒去?”
“總歸是你們送得到的地方。我想想看,尹士曼,怎麼樣?”
“別怪我沒提醒你,尤利爾。這時候離開,迎接你的或許與你想象中的不同。”
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象中事情會是什麼模樣。“無論如何,我要回去。這是我的使命。”尤利爾堅決地說,“當然,你和你的秘密於我是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