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對不敬……旗幟,我……
……榮譽乃美德之……
他終於發覺誓約之卷在發熱,奇異的力量自掌心流便全身,帶來撫慰。怎麼回事?尤利爾不明白。
「恩斯潘會給我加薪。」瑞恩說,他似乎打定主意要與前惡魔領主、現惡魔獵手搭上話。「我總不能白替他賣命,是不?親兄弟也得明算賬……」他喋喋不休。
……為信條……女神……
誓言。尤利爾意識到。我聽見某人在唸羊皮捲上的誓言。但會是誰呢?
……我於此立誓,三神,噢,好吧,諸神見證……萬族萬國,秩序同盟……
「奧格勒瑟爾怎樣了?」夜焰的聲音傳來,「他們徹底毀了她?」
這是我的責任,我的重擔,我僅有的人生的意義……
聲音逐漸清晰。
這是註定的黎明,來自我,來自我的騎士們,我忠誠的、偉大的夥伴們。勝利就在前方,我發誓會將它獻給秩序,獻給於犧牲中流血的同盟,這是他們應得的……哪怕此時此刻,蓋亞真能聽見我的話,我還是會這麼說。
熱量在鼓動,伴隨著陣陣嗡鳴。尤利爾閉上眼睛,忽然失去了重力感,意識在漂浮。他聽到那個人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用充滿自信的口吻宣誓著勝利,彷彿這不是戰前宣言,而是戰後結局。這份強烈的熱情感染了他,學徒渾身發熱,心臟在胸膛中蹦跳,似乎要撞破血肉、鑲嵌進骨骼。
這是黎明之戰時的「勝利者」的聲音。尤利爾意識到。這是維隆卡的聲音。英雄的聲音。我在做夢?他開始奮力掙扎,試圖回到現實。….
就在這時,一隻手穿過肋側,牢牢扶住他。「不能在這裡待下去。」瑞恩衝「夜焰」叫道,「他好像生病了。」
「是使用神秘物品的後遺症。」夜焰解釋,「他付出的代價就是如此,讓他歇一會兒吧。安靜。」
尤利爾卻不得安寧。耳邊的低語逐漸說起一些瑣事,彷彿是兩人在交談。告訴海倫,告訴我的女兒,我會把勝利帶給他們。告訴她們,麥克,她們也是你的親人。
沒關係,讓它記錄下來好了……上次我把佛金伯爵灌得爛醉,他老婆替我解腰帶,我的臉都比她紅。她是你表姐還是表妹?
饒了我吧,學徒想尖叫。沒必要用誓約之卷記錄下流笑話。「勝利者」不拘小節,他在夢境中已經領教過了,不曉得羊皮卷為什麼忽然開始複述。也許是高環後,副作用也進行了升級?
……這是諸神的遺留之物,我說不上它有何效力,也許只是單純的記錄我的話。沒什麼用。若我死去,後人不會在秩序的疆域找到它。當然,更可能是我帶著溫瑟斯龐的龍皮回來,給法爾妮一雙新手套,遮住指甲,希望下次她解釦子會利索一點……
「安靜。」夜焰說,「你這小子怎麼回事?拜恩人,這輩子沒踏出過城門一步?我看也是。你們這些生在好地方的小混球,什麼也不懂,只知道給人添亂。」
瑞恩當即反駁,話語含湖不清。尤利爾聽得見他的大嗓門,但無法理解語句。他忽然察覺,是腦海中的雜音附帶著奇異的
神秘,導致鑽進耳中的話語被阻攔過篩了一遍。我似乎在用火種聆聽。
「布倫肯和他的同黨都是拜恩人。」米斯法蘭的聲音也漸漸模湖,「我敢說領主們不會支援他,一個都不會,噢,除了我。」
「但這一招卻是抓住了結社的命脈——沒有這幫傻瓜在,城內會亂上三倍。自詡貴族的家族有許多私人衛隊,數量還不少!聖門開放是遲早的事。黑騎士不可能將所有人困在這裡。我的單間太小了。等王宮不再封閉……」
就是我們離開的時候。尤利爾心想,但不敢肯定會這麼順利。都說死人沒心腸,也許他會把求見國王的拜恩貴族殺個一乾二淨,再來甕中捉鱉。無論如何,此行都有極大風險,早知道我們就回密道等待……
直到最後,連「勝利者」的誓詞都已含混。他的幻聽愈發嚴重,腦海中迴盪著不成語句的音節。
朝南走
到這裡來
尤利爾不禁望向四周。身在建築之中,很難分辨方向。夜幕使聽力佔據了大半知覺,無論神像、長凳和講臺,都只有淺淺的輪廓,鑲金絲的披風從諾恩手中垂下,流蘇筆直地靜止著。
他忽然注意到披風下的陰影。一座石臺。我見過它。
「那是什麼?」學徒脫口而出,心裡隱約有了答桉。….
夜焰聞言,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空氣振動著傳播他的回答,然而尤利爾什麼也聽不見。就神情而言,米斯法蘭大約不覺得那裡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