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騎士長顯然沒有。
“所以,我幹什麼和你無關。我是高塔信使,我是蓋亞信徒。我的導師是惡魔獵手,無論我是否是無名者,這都是事實。”尤利爾站起身,“若你認為我會為此心懷顧慮,你來晚了。”
聖騎士長冷冷地瞪著他。“你公然背叛秩序!黎明之戰是血腥的勝利,你竟敢消抹獵手的功績,掩蓋無名者的罪行?”
“告訴你實話,大人,我和你們來自兩個地方,我沒什麼血仇要記,也沒有親朋好友為惡魔喪命!他們活得好好的……而你們挑起的戰爭卻正要將他們送入虎口。因此,我會極力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學徒頓了頓,“不像你們,報什麼仇都於事無補。”
“你什麼也不懂。”聖騎士長評論。
“沒錯。我完全承認。我不懂你們發起獵魔運動的理由,也不懂無名者怎麼成了惡魔,更不懂該如何阻止戰爭,但我不會裝作自己明白,你懂嗎?”
來蒙斯沉下臉。“你似乎自有一套理論,尤利爾。但我不會上你的當。你說的每個字都代表你有罪,別人聽不見,我卻一清二楚!很好,既然你想要審判,我也不急於一時。”
尤利爾束手無策,只能由他決斷。“你要怎樣?”
“等我們回到諾克斯。”露西亞神文從來蒙斯的袖子裡探出來,牢牢纏住他的手臂。由於加瓦什的限制,它們不如在諾克斯明亮,但依然擁有空境神秘的堅固。“等到那時,我會帶你去高塔,通知外交部準備好火堆。然後我會在全天下人面前,親手送你上路。”
是在喬尹面前罷,尤利爾心想。他能體會到來蒙斯對導師的恨意。在聖城贊格威爾,曾有個女神官想殺他,而學徒根本沒見過她。認得喬尹和喬尹認得的人中,十分之九會和她意願相同,來蒙斯算是其中比較理智的。
“我和你沒仇,大人。你老婆的傷不是我的錯。”
卡地一聲,來蒙斯手中的劍柄發出呻吟。“惡魔是秩序的仇敵。”
“也是你的仇敵?我看不止。”學徒問,“你的仇敵是個惡魔獵手。”
“把嘴閉上!”聖騎士長吼道,“少說兩句,成嗎?別逼我改主意。”他一拽鎖鏈,學徒打個踉蹌。“快走。”
他們一前一後,走在死者之國加瓦什的荒野上。尤利爾後悔沒用靈視探索通道後的情景了。沉淪位面隱藏著成千上萬的夜之民,而他偏偏撞上神聖光輝議會的聖騎士長。看來這些亡靈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比他幸運。學徒只能自認倒黴。
走出荒野花去了許多時間,具體卻說不清楚,學徒只覺度日如年。最終,他們來到一座城市的殘骸邊,在亂石間眺望城牆。
不祥的氣息環繞城市。通往城門的大道鋪著碎裂的大塊磚石,拱頂寬闊、高大、灰暗,被層層褐色汙漬覆蓋。道路兩旁修建過宏偉的景觀,是尤利爾根據它們殘存的痕跡推斷出來的。
與荒野不同,城市中亡靈的密度明顯上升。幽靈在石頭間穿梭,骷髏和食屍鬼蟲子般扭打在一起,有智慧的夜之民們冷眼旁觀。尤利爾頭一次領會死者之國的風貌,忽略它們的“露骨”,這些傢伙好歹還有個人形。
“夜之民的城市。”他不禁開口。
“莫尼安託羅斯的綠人城。”聖騎士長說道。
“寂靜學派的屬國城市,怎麼會在這兒?”
“又一樁亡靈犯下的罪行。加瓦什入侵諾克斯,用詛咒汙染了城市,將其整個帶入了沉淪位面。”
從諾克斯帶入加瓦什?一座城市?尤利爾難以想象。
“但露西亞懲罰了他們。”來蒙斯的目光掃過城垛,幽靈們立刻四散奔逃。“代行者閣下殺死了汙染秩序的咒厄騎士,並給死海之王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重創。但綠人城陷落已久,亡靈敗退時,神諭還未淨化死人的烙印。”
於是綠人城墜入了加瓦什,城中居民紛紛死去,屍骸之上誕生出夜之民。尤利爾想起四葉城的亡靈之災,心中不禁升起慶幸。
“所以你要解放死人?替巫師奪回綠人城?”
來蒙斯沒理會他的譏諷。“信者言必果。”他用露西亞神文說,“安靜。”
神秘禁錮喉舌。我給了他機會,尤利爾為口快而懊惱。不曉得在喬尹屠殺你的部下時,你是否也這麼聲嘶力竭。當然,兩人本未結仇,但學徒真希望這傢伙能永遠留在地獄。
聖騎士長不會知道他的想法,但表現得像是在提前適應地獄環境。他把自己藏在衣裝和蒙面布料裡,操起陌生的口音。當他模彷農夫的手法提劍時,甚至能與當地的夜之民對話。
“最近幽靈少了許多。”來蒙斯朝一個只剩半邊身體骨架的人抱怨,後者稍一抬頭,便有沙子從胸腔漏出來。
“才從土裡爬出來,兩位?”
“發生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