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據我瞭解,伯納爾德·斯特林不是一個容易拒絕的人。”
海倫與他四目相對。“先知大人不會任由巫師胡作非為。”
“但他當時鞭長莫及,對嗎?”守門人嘆息一聲,“不用試探我了,海倫,我知道他離開了總部。這件事嘛。”他咳嗽一聲。“只有我和拉森知道。命運集會也不清楚啟程時間。”
“你們瞞著我!”儘管早有預料,女巫還是很難接受事實。“奧托在上,那該死的刺客還沒抓住!你們竟然不告訴我實情?萬一我回到總部時……”
“你不瞭解內情,海倫。關於此人的身份,我們已有猜測,畢竟,作為‘勝利者’的敵人、能夠掩蓋痕跡、神秘度又在空境上下……符合條件的人選是固定的。”
“不死者領主。”她說出這個名字。
“他生前是個聖堂騎士,也就是守衛水銀聖堂的銀歌騎士。”我的祖先正是銀歌騎士團長……“或許由於某件神秘物品或惡魔手段,我們無法鎖定他的身份,但當黑騎士出現在霍科林,你回總部就是安全的。”
“守門人”傑瑞姆提起茶壺,為她倒滿。海倫想起自己的少女時代,每逢身體不適,她都會請假回到阿布羅茲的花園,而傑瑞姆總是早早準備了熱飲。
溫暖的霧氣沖淡了她對他的怒火。海倫倚靠在沙發墊上,悶悶不樂地縮起腳。“你們早有打算,寧願用花言巧語,也不告訴我實情。我是高塔的‘命運女巫’,又不是羅瑪!”
“我們希望保護你。即便你已經很強大,初衷也不會改變。”
“也許你們有你們的道理。”她再說不出抱怨的話,“但下不為例。”
“過去的事不必再提。觀景臺被奪走,你是怎麼過來的?乘船?”
“沒那麼糟。”海倫告訴他,“統領大人阻止了‘第二真理’,拉森說他當面毀掉了觀景臺的大部分設施,聖者的巫術也沒法將其復原。”她換個姿勢。“經過天文室修復後,星之隙可以照常使用了。總體來說,我們損失不大。”
“看得出來。”傑瑞姆鬆了口氣。“好吧,難道就是為此,你無事可做,於是來找我麻煩?”
“羅瑪的問題才是主要目的。”
養父哼了一聲。“算了,還好阿布羅茲沒什麼事,否則你就得一同去掃臺階了。”
沒什麼事?“那俘虜。烏伊洛斯尼斯。她有沒有透露什麼?”
“尋常手段很難用在幽靈身上。”傑瑞姆提起她就皺眉,好像魔靈公主是一塊腐爛的肉,不巧掛在他鼻子前。海倫完全能體會。“她是知無不言。可惜,我們卻沒法判斷真假。”
“依我看,殺了她才最好。”
“霍科林的危機解除,我們用不上俘虜了。”傑瑞姆表示,“但她本人仍具價值,得在處決前利用起來。瞧,這不就用上了?”
是偵探阿加莎用到了她。海倫相信先知和傑瑞姆不會讓魔靈公主逃走,事實上,這瘋女人壓根沒想過逃,好像我們拿她沒辦法似的!不論如何,這類行為讓他們不自信。
她皺眉喝下茶水,熱流滑進胃裡,帶來一陣潮溼的悸動。海倫打了個哆嗦。“我以為你們認定刺客是黑騎士。”
“認定?不。目前為止,我們沒有任何依據,一切都是憑空猜測。一旦與真相有所偏差,你的處境會很危險。海倫,我絕不希望你冒險。”守門人手指握成拳,面上肌肉緊繃。“正好阿加莎發現了新線索……”
假如黑騎士如幽靈所說,我們將一無所獲,海倫心想。不死者領主根本不會派人救烏伊洛斯尼斯,因為她不是無名者。女巫有種說不出的直覺,想必是職業帶來的敏銳感受,自得知導師的計劃後,它便向她傳遞著不安。
“萬一,我是說,萬一,刺客另有其人。他會是誰?”
守門人凝視著她,沒有回答。
……
“這是你們的成果?”阿加莎翻動著審訊記錄,還有一份簽過字的供狀。她簡直啼笑皆非:“哪個天才審問官給的問題,是否承認打碎了一筐雞蛋?你們當裡面關著個小扒手麼?”
典獄長很為難。“這兒人手不足,大人,我們沒法針對性審問,只好按章程來。”他尷尬地揉腳掌。“有些、有些問題確實是失誤。”
“那另一名重犯呢?她來得早,我特意囑咐過你。”
“這一個沒問題!”典獄長立刻表明,“按您吩咐,我親自提審,告訴對方几日後就能結束調查。相關問題全是由您制訂的版本。”
總算沒白忙活。“記錄在哪兒?”
典獄長殷勤地遞來,被阿加莎放到一邊。“很好,算你一功。”算你逃過一劫。“副部長閣下派了許多人手,我會安排人事調動來補充崗位。”她抓起桌邊的鑰匙串,“很快你們不用加班了。”
“我的榮幸,大人!工作使我發揮了價值!”
你應該感謝我,傻瓜。阿加莎心想。加班發揮不了半點價值,只能令人短命。
她剛出走廊,迎面撞上鷹人恩諾德·派克,他衝她微笑,但偵探沒感受到他的善意。
“我真討厭我的職業。”阿加莎輕聲嘀咕,“它讓我像灌木一樣敏感。”
“女士。”派克打招呼,“聽說你要回總部了?我們打算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