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派和神學派將支援空島。”伯納爾德說,“最後對結社的攻堅部分,也都由我們負責。至於其他條件,不如算算總賬?先前蓋亞教會的亂子,學派可以不再追究。”
“直到讓教會脫離學派?”
“這不可能。”“第二真理”一口否決。他環視一週,給出明顯是藉口的說辭:“獵魔運動在即,教會審判者是惡魔獵手的中堅力量,分化他們實在沒好處。”
“據我所知,蓋亞教會已經宣佈脫離了寂靜學派。”拉森指出。
“這是甘德里亞斯的單方面宣告,此人經營時期,教堂傳出了嚴重醜聞,或許他還是早些下臺較好。如此一來,他的宣告自然也不具效力。”
想必新教皇會是一位懂事的管家罷,拉森不禁想。只一句話,他就讓教會的革新變作無用功,修士們的信仰之戰沒有贏家,全為巫師鋪了路,教會夜鶯元氣大傷,審判者整合為一,這些變化無疑增強了學派對教會的掌控。
當然,其中也不是沒有壞處。若甘德里亞斯下臺,所有人都會知道是寂靜學派進行了干預。後者已在安託羅斯折損了一位空境閣下不說,虔誠的修士們也未必肯投效真理。占星師們無需再做什麼,學派內部因蓋亞教會的歸屬,很快又會掀起一場場明爭暗鬥……
“失去觀景臺,七支點對秩序的觀測將不再完善。”先知告訴他,“閃爍之池迴歸在即,動用『以太之淵』毫無必要。總體來說,我們得不償失。”
“若吉祖克能活著回到巫師之涯,我倒願意用教會交換秘儀。”斯特林則回應,“求索之路或有犧牲,沒人能避免風險。一直獲利的只有‘勝利者’,我們都沒他的能耐。”此人捲起紙筒,敲了敲手心。“再說,我願意換,你們也未必答應。”
說到底,蓋亞教會的價值與觀景臺相去甚遠,人們並不在乎。拉森暗想,倘若換成霍科林,結果又會不同。
他沒能繼續考量,“第二真理”漸漸失去了糾纏利益的興趣。“我已浪費了大半夜的時間,是時候結束了。”巫師不悅地說,“你們的問題該自行解決,和我沒關係。”
他向觀景水晶走去,先知沉默以對。比起討價還價、未雨綢繆,他們都清楚一個事實:此時的克洛伊塔中沒人能夠阻攔一位聖者……
……“咔嚓”一聲響。拉森愕然地注視著白之使,只見他從破碎的水晶片中抽回手,指間鮮血淋漓,逐漸凝固。
而這只是開始。
觀景臺中共有近百個房間,其中安設了大大小小的水晶元件,以供占星師觀測秩序。雖然此地的大型水晶乃是秘儀的中樞,但元件仍具有部分力量。只是在升起這個念頭的瞬間,拉森的耳邊傳來一連串碎裂的聲音,他根本來不及阻止。
寒霜在浮臺的表面延伸。冰晶與水晶的碎片一同閃耀,神秘侵蝕符文,直至秘儀完全暗淡。
“你還想要什麼?”統領問。
所有人都為之震驚。話音落下的一剎那,拉森幾乎沒意識到這話裡的挑釁。事實上,他的全部注意集中在散落、破裂的水晶上。他打碎了它!觀景臺的秘儀或將就此失效。
一陣眩暈傳來,拉森不禁扶住門把手。
“保護自己。”先知傳來警告。
拉森強迫自己深呼吸,以緩解驟然湧上額頭的血液。真正需要擔心的是伯納爾德·斯特林,他覺得對方會比自己更惱怒。常人發怒不過是跺腳咒罵,但聖者發怒,我們很可能一同送命。
“第二真理”眯起眼睛,盯著水晶碎片。空氣猛然振動,傳遞神秘意象。拉森不禁沉下心。
但就在這一個心跳的瞬間,事情並未如預料般一發不可收拾。神秘在水晶的殘骸處顯形,裂片懸浮、飛舞,重新拼合在一起,恢復成光滑的原貌。
他接著去瞧觀景臺,目光中似乎有種熱量,冰霜飛速熔化,雪水滲入地毯。但就在這時,白之使將手掌按在平臺的符文上,白霜頃刻染成血紅,空氣中寒意蔓延。神秘角力陷入僵持。拉森屏住呼吸,心情複雜地旁觀這一幕,不知該祈禱哪邊勝利為好。
最終,斯特林移開目光,點燃了書桌旁的燭臺。白之使身後傳來粉碎的聲響,水晶又一次四分五裂。他眉頭緊皺,沒有回頭去瞧。
“還是老一套。”“第二真理”評論,“不能指望你學會魔文,是嗎?你簡直像個術士,不像元素使。”
“如今他的神秘度只在你我之下,斯特林。”先知回應,“血咒術可以有效發揮他的天賦,收拾你的徒子徒孫足夠了。”
“我的學生都不是銀歌騎士,他們只專研真理之道,和他可不一樣。難道你沒想過幫他更進一步?”
“這很危險。”高塔先知冷淡地說,“我幫不了他,你也一樣。靈魂乃火種之本源,輕易無法彌補……任何嘗試都必須慎之又慎。”
“恐怕你拒絕任何嘗試。”
“當年是當年,情況不同。況且,他自身也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