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打不過她。”霜巨人嗡嗡地說。
“我不會有事。”尤利爾趁機施展神術,屏障擋住第二道雷擊,遊竄的電光讓他手臂發麻。
“沒錯。”夏妮亞哼了一聲,“但你別以為這樣就完了,我會讓你學著尊敬強者,我會讓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懺悔。噢,我會的。”
緊接著,夜空被一片璀璨金光點亮,神文如成群的飛鳥落入校場。尤利爾劈開兩道鎖鏈,第三道擦過小臂,留下一道傷痕。他抬起頭,面前是鋪天蓋地的金色流星。
而這只是開始。
千鈞一髮時,霜巨人張開雙臂,擋在他身前。尤利爾看不見她的後背,但料想應是皮開肉綻,再堅固的血肉之軀也不能抵抗空境神秘。他立即重置屏障,一手將箭矢高高舉起,擲向上空。
『暴風雨』帶來反向的彈幕,衝擊形成絢麗的煙花在空中炸開,卻只存在了幾秒鐘。最後一支箭飛到法則巫師面前,她朝它吹了口氣,鐵尖頭便如朽木一般開裂、凋零。
巫術。尤利爾辨認出來。他不敢指望學派巫師和教會修士一般只用神術,因而最大限度地調動魔力。失去誓約之卷後,他把大量消耗視作冒險,然而若冒險便能解決眼前的敵人,那可真是太滑稽了。學徒丟開鐵劍,深吸一口夜空的寒氣,感到涼意在肺裡壓縮。
一把晶瑩剔透的長劍浮現在手中,長過手臂,邊緣薄如一片雪花,其上既無雕飾,也無符號,柄只夠單手持握。若說使者交給他的是藝術品,這把劍便是孩子的雪玩具。
但這也足夠了。尤利爾心想,我並非是要對付破碎之月的神降。
『蒼白之獄』
有某種東西忽然從人們身上消失,教人頭暈目眩,花力氣才站穩。魔力在狂暴的流動,製造出干擾物質世界的伴隨現象,而真正的神秘偉力的降臨則悄無聲息。他看見空中的雲霧崩碎,石磚牆體紛紛褪色,覆上寒霜,才發覺最初失去的東西正是人們與生俱來的熱量。
神秘引動現象前,夏妮亞便意識到了不對。她漸漸降落,同時儘可能地拉開距離。稀薄的空氣使她口中發出喘息聲,於是咒語隨之放緩。
短暫的時機到來。“快跑!”尤利爾推妮慕的小腿,“通知蒂卡波,讓她們開始儀式。”
霜巨人稍一猶豫,選擇了聽從。她邁開雙腿,只一步便穿過了沙場,從城牆後撈起德拉,放在肩頭。通靈者小姐見到她鮮血淋漓的脊背,嚇得尖叫起來。
“只是皮外傷。”妮慕大聲告訴她。
“這真是太瘋狂了!”德拉也大聲回應。
大概她這輩子沒見識過真正的戰場罷。尤利爾心想,但並不願嘲笑對方。曾幾何時,我也不過就是這副熊樣。
她們走得不慢,但夏妮亞·拉文納斯的咒語更快。無數碎石自地面浮起,噼裡啪啦衝上了天,尤利爾察覺到可怕的吸力撕扯著面板,以對抗即將成型的冰雪風暴。
對此他毫無辦法,只能眼看著漫天飛沙走石,狂風橫卷。說實話,若非無名者生來的敏銳感知,他甚至找不著敵人的方位。我自身難保。
風雪降臨,校場猛地下陷一截,也許是沙子被颳起了一層。法則巫師降落在另一端,她的帽子和絲巾還在,修女長袍的褶皺全換了個方向。
夏妮亞把裙襬撫平。“分離。”
剎那間,氣流像被憑空截斷,尤利爾視野中出現了一片空白。寒風似乎消失不見,雪花忽然失去擺佈,於是隨意飄浮,接著垂直地墜落。但與此同時,沙石在空中盤旋撞擊,好似狂風仍在吹拂不休。
他發覺魔法脫離了掌控,神秘現象令人驚訝的中止了。
換作喬伊施展,她的巫術大概會無功而返罷。學徒可辦不到。於是,他只得改換手段:“放她們離開,我把聖經交給你。”
“你想談條件?”夏妮亞微笑,“和我?”
我只是想讓你來找我。尤利爾鑽進影子,躲開一片不知何處射來的鐵皮。他狼狽地爬進箭塔,耳邊充斥著牆壁在碰撞中碎裂的聲音。
“她們對你沒用。儀式的機要掌握在聯盟領隊的手上,妮慕只是隨隊的守衛。”他提高音量,以穿透風暴。
“即便是守衛,死活也不取決於你。”夏妮亞邁出一步,她的步子沒有霜巨人那樣寬闊,但隨著鞋跟及地,神術的光環飛速閃亮,符文猶如蛛網般覆蓋了近四十碼的地面。尤利爾只瞧見幾節神文,心中已做好了迎接遲緩、衰弱等等神秘效果的準備。
“混合。”她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