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認為真理是什麼,喬伊?”
“一切問題的答案。”
“聖經是真理的碎片嗎?”
“你見過奈笛婭,她也擁有聖經。”
在夢中的阿蘭沃,“黃昏之幕”的社長奈笛婭·愛斯特麗德掌握了一把能開啟天國之門的長劍。它被她視作拯救結社的鑰匙。後來,這把劍不知怎的流落到了寂靜學派,不久前被黑騎士奪走。如果問奈笛婭,她決不會把聖經當成什麼真理碎片。
“我明白了。”學徒回答,“但我不確定別人也能明白。現在很多人都在尋找諸神聖經,喬伊,尤其是寂靜學派。我想誓約之卷也是其中之一。把它交給能保護它的人,我會輕鬆許多。你能幫我嗎?”雖然羊皮卷能恢復魔力,但他確實不打算再冒險攜帶。
“待在高塔,不會再有人找到你頭上。”使者沒同意。“吉祖克之所以打你的主意,不只是因為你帶著它。我也有聖經。”
我們一損俱損。從贊格威爾的無妄之災後,尤利爾就對此明瞭了。原來你也有受我連累的一天。“但現在吉祖剋死了。”他輕聲說,“其中有複雜的過程。和惡魔領主有關。”話到喉頭,不論吞吐都很困難。但此刻學徒不能隱瞞。“黑騎士和法則巫師交手時,我殺了吉祖克。”
“你成為空境了?否則你甚至摸不到他。”
“不。我利用黑騎士殺了他。”
“那你邀請秘密結社攻打反角城?”
“攻城的是戰爭傭兵。”尤利爾如實回答,“但在之前,在其他地方……”我偷走教會的囚犯、引導結社襲擊教堂、乃至親自解決修士,好讓微光領主帶走他的惡魔同類。時至如今,還自認為做的沒錯。“……我和他們有過聯絡。”
“給惡魔賣餡餅的人也和他們有聯絡,但只有審判機關會以屠城懲治。”
“不管因為什麼,我的背叛都是事實。”
“沒人知道這回事。”高塔統領、惡魔獵手這麼說。
尤利爾沒忍住瞥了一眼他的七芒星標記。雖然他早就有所預料……喬伊自己也是無名者,帕爾蘇爾也一樣。這種事是命中註定,他沒得選。
但我的行為不同。“不。”尤利爾坦白,“惡魔領主知道。微光領主安利尼也知道,一定是那些結社成員告訴他的。”他聽見自己的恐懼。“黑騎士要我當他的夜鶯……我拒絕了他。我不能留在克洛伊塔!”
“你幹嘛拒絕?”
白之使語出驚人。尤利爾什麼話都忘了。
“你不是認定承諾重要?”使者反問,“甚至高於性命。那為什麼拒絕?”
為什麼?尤利爾也不明白。他確實同情無名者,也不認為希塔裡安和露絲有什麼罪過。都是些老問題。他考慮過無數次,卻沒有一次得到確鑿無疑的答案,更別提難以冷靜思考的現在……尤利爾也反問:“說這些有什麼用?我已經拒絕了。”
使者的目光幽幽掃過冰霜。“那你又想說什麼呢?”
不按常理的問題,好在他有的是麻煩亟待處理。“還有蓋亞教會。”尤利爾吐露。
“苦修士派的首領死了,但蓋亞教會並未獲得新生?”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甘德里亞斯不是最佳人選,但如果他放手不管,教會要麼被巫師打亂,劃歸其他學派,要麼根本就成為惡魔結社的戰利品。不用懷疑,秘密結社已經佔領了薄荷地與丹勞的教堂,而能遏制事態的審判者卻損失慘重……尤利爾必須儘快恢復蓋亞教會的基本運轉,以應對結社的擴張。
“看來你回來得確實算早了。”
“說到底,我本沒立場插手教會內部的事務。”尤利爾是克洛伊塔外交部的信使,不是十字騎士。
“如果你有,會怎麼做?”
換我是十字騎士。尤利爾不禁思索。忽然之間,他發現答案是明擺著的。“我有很多想法,但大多數都沒法實現。我從沒當過統治者。”他漸漸懂了,“甘德里亞斯不同。雖然此人不值得信任,但王冠也不全屬於他。假如我再見到作惡的修士……”
使者點點頭,拉開門。“去一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