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時覺著石猴威風,一己之力戰天,這時再想來,不由輕輕晃頭。這石猴分明是道行不夠深厚,才著了佛頭的囚禁。
柳晨生不自覺已走入五指山腹部,少年郎時而望山,時而望天。不由感慨: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世間萬般皆是此理,逃不開這個比天更大的定律。柳晨生以劍指天,虛空劃下,時而挽出幾朵劍花。時而歪歪扭扭寫上一行小字。
少年郎放聲猛喝一聲:“我命由我豈由天哉。”
山中石縫有一大株蒼松,柳晨生輕笑一聲,“劍起。”
四尺長劍驀然脫手而出,徑直飛向那株蒼松,劍柄猛然撞上,抖落下厚厚一疊積雪。墜落至地,四處炸散。
柳晨生又喝,“再起。”
少年郎一手指天,那長劍也直掠天際。許久,少年郎輕嘆一聲。長劍猛然墜下,剛直沒入雪中。
他小跑上前,躬身拾起長劍。沒來由說一句,“前一句是放屁的。”
與獸鬥,輕而易舉。與人鬥,甚有坎坷。與天鬥,放屁。
柳晨生持劍悠悠行去,前朝有大文豪題字:天若阻我,我必逆天。當得上猖獗,更無詩文如此豪邁。
少年郎取笑道,“莫說遙不可及的天,便是眼前觸手可及的山峰路途便把柳某耽擱了許多時辰。”
風雪不再肆掠,也不知怎的,終究覺著缺了風采。若非暮色將至,柳晨生當真以為世間都給叫血凍住了哩。
出了五指山,視野已然開闊至極。四下坦途,再無一山一木。偌大一塊凹陷下的平原,三三兩兩燃有燈火,隱隱約約有羊群叫喚。
柳晨生縱目而望,可見有女子驅趕在外覓食的生靈歸家。想來她們便是本土人士,祖輩住居於此。
難得見一條尚未被凍住的緩流,也不知是居民鑿開的,或是天然如此。
柳晨生見天黑,自然不願再行趕路,索性掏些銀兩,向人家尋個方便。
心中如此盤算著,人已默然行去,跨過那條近處的溪流時,離人家已是很近。
天已盡黑,最後一絲光線消失殆盡。突然間又幽光冒出,而後是一陣兇猛且急促的吠叫。
好傢伙,原來是一群善於看家遊獵的狼犬。想來是這兒的百姓們養作牧羊的幫襯。
聽聞有動靜,帳中有人俯身出來,柳晨生所處地界委實過於漆黑,實乃看不真切。
那女子向帳內說道,“爹爹,是一頭狼。”
柳晨生所隔不算遠極,自然聽得清一二,當即苦澀,活生生的人,怎的成了餓狼。
聞言,帳內有位老漢走出來,朝狗吠方位瞧了一眼,輕聲斥責道,“哪兒是狼啊,分明就是一位旅人。”
女子吐了吐粉嫩舌頭,水靈眼睛眨巴,“當真是狼,年輕兒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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