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郎一人獨坐橋頭,聽涓涓細流,聞溫和清風,時而望向長街,時而水榭。一夜無話,暗淡中只有一柄四尺長劍作陪。時過許久,天色近明,那沒入叢林的龍咀,尚且未歸。
柳晨生不得不佩服,以龍咀這般能耐,想來劍術亦是高明,當然,只可作於調侃之詞,那人御女能耐頗高,柳晨生算是領略。可這劍法,真未曾開眼。
天色在過,已然大明。叢林中一陣窸窸窣窣的輕響,想必是那對男女整飾衣物的動靜。柳晨生先前心中腹誹,怕龍咀死於非命。如今見那少年探出半個頭顱,便知他生龍活虎。
柳晨生低頭罵了句,“真是野獸。”龍咀彎腰將那柄劍拾起,腳步穩當的走至柳晨生身旁,撓了撓頭,乾笑幾句,“兄弟,昨夜月色如何?”
柳晨生未曾想,這龍咀為掩飾醜聞,竟能說出如此鬼話,昨夜暗淡的緊,哪兒有半點月光跡象。當下很是配合道,“昨夜星辰昨夜風,很是亮堂。”柳晨生將話音拉的許長,眉眼望向龍咀布衫,疑惑一句,“龍兄,莫非昨夜潤雨?”
聞此言,龍咀順柳晨生眸光望去,可見布衫上星星點點溼痕,當下尬然一笑。昨夜的確潤雨,巫山雲雨。不僅巫山雲雨,更是天翻地覆。這畫面,不比徐東關萬里取刀斬仙人差一絲一毫。
龍咀笑,昨夜共度良宵的青樓女子適才腳步癱軟走出,行至橋上,已然無力,只得扶橋墩而行。俗話常言:耕死牛,田不壞。如今一見,這話怎的反過來。
那青樓女子幽怨望向龍咀,像是指責他昨夜暴行,只是那幅面孔,多少看上去令人膈應。柳晨生望著這女子,委實是不知曉龍咀如何下口,昨夜無光,看不真切,今日大明,這女子著實一言難盡。
柳晨生心想,莫非這龍咀如此飢渴?是飢不擇食,或是鍾愛此好。若是這廝純粹縱情慾海,見著了渝河鎮的宋伊人與遊牧人家石藝君,那還得了。還不得天昏地暗。
望龍咀清瘦臉頰,大有被酒色掏空的態勢。那位青樓女子走後,尚且留有一言,自然是對龍咀所說,“好長。”
龍咀似乎看出柳晨生心中鄙夷,不得再次乾笑,“兄弟見笑了,俺昨夜甚是無趣,又無美酒作陪,一時鬼迷心竅,與那女子行了苟且之事。”
昨夜初見時,柳晨生料定龍咀是位孤高俠客,未曾想是如此有趣作態,不禁笑道,“龍兄莫要在意,此間事,男女歡愛,人之常情。”柳晨生先是辯解,想要龍咀放下拘謹,而後才言起,“敢問龍兄付了幾個銅子,滋味如何?”
龍咀被此一問,很是窘迫,答道,“本該是十五枚銅子。”話到此處,龍咀伸手作三指狀,心疼說道,“誰知今早付了足足三兩碎銀。”
也是,雖說是青樓女子,不過坊間有斷章取義的一句名言:春宵一刻值千金。那青樓女子半夜時,本意是要離去,奈何龍咀意猶未盡,允諾加些錢財,方才有了天色大明,兩人相繼走出的情景。
龍咀心疼不已,可嘴角言城很是輕鬆,道了一句雷人話語,“很潤。”
柳晨生哈哈笑起來,“若是知曉那女子如此美味,在下就不讓與龍兄了。”
龍駒小聲說道,“君子不奪人所愛,兄弟是真君子。”
……………
一番交談,這對被客棧掌櫃謝絕的年輕劍修,關係活絡起來,已到互交來歷地步,龍咀何許人也?同為柳州人士,家境貧寒,在鎮上武館偷師,這才有了些粗淺武藝,而後有幸得江湖俠客指點,修為有所精進。想來龍咀是有大氣運之人,憑藉一己之力,修為脫俗境界。以他年歲二十一,可稱為天資卓越的散修。若是有高人指點,龍咀前景不可限量。
這位床技比之劍法更甚的少年問道,“兄弟,你可曾去洗劍池登記?”
柳晨生一愣,不解問道,“不是尚且有些時日方才開啟嗎?”
龍咀略有傲色道,“兄弟你有所不知,這洗劍池雖說是過幾日開啟,可這登記時限,委實緊迫,若是過些時日登記不上,那麼,便無入池比鬥資格。”龍咀一拍胸脯,很是自豪,來此之前,這位少年可是親自去洗劍池打探來,礙於待登記劍修過多,龍咀耐不住性子,方才離去。
柳晨生倚靠橋墩上的身子斜了斜,以四尺崑崙抵住石樑,一把撐起,笑呵呵道,“不如龍兄與我同去洗劍池如何?”
那位清瘦劍修自然是無異議,兩人同行,龍咀委實是沉默寡言,一路上甚顯寂靜。不知情人士,尚且以為這兩位劍客慪氣哩。
長街上,兩人所走許遠,那些個“客滿”掌櫃,適才一臉阿諛奉承的討好貴人公子。
柳晨生忽而問道,“龍兄身子如何這般了得,莫非是練劍的時候,兼併練槍?”
龍咀神色先是一愣,而後唇角勾了勾,露出一副強顏歡笑的可憐模樣,說了許長一句,“兄弟可別笑話我,我哪兒有甚的了得功夫,只是在我家鄉那邊,漢子們都有一副強身健體的藥方,故此,我這方面分外強烈。”
柳晨生佯裝深明大義點了點頭,龍咀見狀,再度續話道,“兄弟你若是想要,我把那藥方陳列給你。”龍咀話鋒一轉,“可兄弟你也不似不行之人吶。”
柳晨生一驚,行不行不知曉,壓根就沒碰過。
洗劍池的宅門很是尋常,只是較之其他,寬敞些許,牌匾上也無立意高遠的字跡,只是潦草寫了三字“洗劍池”。
不同於其他門派,洗劍池宅門並無所謂童子看守,終日是一副大開模樣。宅門本是一派強弱體現,唯獨這洗劍池,格外輕視。
如此看來,渝河鎮縣令府都是要來得氣派多。
踏入宅門,尋一條碎石小道走去,依稀可聞議論聲。二人快步走去,索性此次前來登記人數不多,想來不少劍修前些日子已走完此事。
登記完畢,龍咀鬼使神差望向洗劍池正院,見一位冷豔女子出院門。柳晨生見他魂不守舍模樣,不由得啞然失笑。順其眸光去,柳晨生一驚,那位可不正是隨李遇芝一同入耶滅鎮的女子嗎。
語不驚人死不休,龍咀後一句使得柳晨生默然無語。
少年道了一句,“很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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