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合間,一陣陰風如鬼魅般撲出,不知如何動作,張麻子好好一個人,徑直氣絕身亡,想來他至死都不瞑目,堂堂超凡境,死的如此輕率。
在坐的兩人,一個婦人掌櫃,一個柳晨生,兩人飲酒,自然無人出手,即便是出手,也無人能有這般手段。柳晨生自信能殺死滋事的張麻子,卻遠不如這般雲淡風輕。
婦人掌櫃一介女流,不過是見多了殺伐,見多了人掉腦袋,故此也並不驚訝,以她的心思,便是人生在世,能活一日算一日。她只是納悶,這大半夜,為何有人入樓滋事。
婦人掌櫃細細盤算,住店的人並不多,深夜出行者,更是少之又少。除去先前的朱公子與柳晨生,再無第三人。
柳晨生瞥了眼那具血泊中的屍體,喉嚨被人捏碎,血流不止。他飲酒後再望向廂房,暗道,“樓中有聖人。”
此時廂房門閉得緊,絲毫未有開過的模樣,若非先前所見,只能是道一聲,“見鬼!”
見鬼,以柳晨生的眼力,先前匆忙間只見一人從廂房中飛出,袖袍一揮間,超凡境張麻子身亡。
張麻子賭物事了,起了歹心,欲想殺人越貨,在他看來,朱公子只不過是一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而持劍的少年郎,無非是費些功夫罷了,擒下兩人,輕而易舉。
他事發前,自然是經一通打探,得知這兩人並耶滅鎮人士,更非那些個大老爺的遠方親戚。殺了便是殺了,不礙事,更不怕事後有人尋仇。如意算盤打的好,可出手奪他性命者,算計更勝一籌。
見到婦人掌櫃的目光一直望向自己,柳晨生不禁歉意一笑,“掌櫃的不好意思,此前與朱兄出門尋樂,未曾想遭他人惦記。也不曾想,這人如此膽大。”
婦人掌櫃臉色平淡,這兒可未有官府一說,自是不怕惹上麻煩,只是擔憂這人身後有些背景,日後被他人糾纏。
婦人掌櫃起身,徑直走至屍體處,特別留心避過四處溢開的血水,一把揭開黑衣人的面巾,果不其然,正是張麻子的臉。
她一聲冷笑,“弒父,這回可輪到你死了,別死後尋到閻王殿,再度弒父。”
張麻子名聲很臭,在這家酒樓賒賬不少,明眼人都知曉,多半是些討要不回來的錢財,只當是打發這個餓鬼。
婦人掌櫃冷聲連連,“死絕了,張家人死絕了。”擱這處人吃人的地界,少有被排擠的惡人,張家人除外。他們吃人的吃相過於醜陋,樹敵太多。
她重新坐回原處,猛灌一壺花間酒,飲後適才說道,“死了後,老孃的賬也就不要了,權當給這人下葬。”
柳晨生自然不中箇中細節,恩怨情仇。只是見婦人掌櫃臉色如初,適才安心,所張麻子與她不對付。
……………
天亮出一抹魚肚白,出自於東方。一條通往五指山的小徑,在密林中,很是幽暗。一條高陡的山路,貫穿幾重山嶺。登高望遠,順勢可見坐落二三的耶滅鎮,說是所隔不遠,卻又是極遠。
目力所到極致,是耶滅鎮,看似唾手可得,可卻隔山川。天適才矇矇亮,應當是沒人趕早才對,荒郊野嶺在密林隱匿下,顯得更甚荒涼。
忽然間,有一陣巨響,山路盡頭,有一道溝壑蔓延,如蛛網般爬行,將山路扯作兩半,溝壑止住趨勢,有六位黑袍人躍至山路上,一左一右,分做兩撥,正是先前出自六心門的六位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