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家中,僅剩婦人掌櫃與柳晨生,一旁是則是打盹的婢女,尚且說著夢囈哩,也不知是夢到那家相公,嘴角的笑意很是濃郁。
朱公子被毛公子裹挾著進廂房,之後則是一通窸窸窣窣,而後再無動靜,最後朱公子一聲悶哼後,變得更甚寂寥。
滿桌飯食佳餚,有的甚至尚未沾過筷子,百花釀亦是多少有上一兩壇,花間除去朱公子先前匆忙間下肚的半壇,其餘的盡是滿滿當當。
柳晨生朝婦人掌櫃作個笑臉,而後重新坐定,提酒且提筷,自顧自大快朵頤,雖說胃口委實不大,可今夜少年郎終究無眠,那睏意連一絲都未曾有。
柳晨生一人,倒是少去幾許趣味,想來獨自飲酒能酩酊大醉者,多半是心中有幽怨與憋屈,惆悵無人傾聽,只得借酒意,麻醉自己罷了。
柳晨生此時心頭自然是未有這般莫名情愫,他先前一路小跟朱公子進賭坊,無非是覺著來自青州的兩人有些蹊蹺,正值多事之秋出現。
他在屋脊上行時,隱約感知朱公子身側有股強大氣機,但是細看,卻是屋脊處四下無人,唯有一條長街的潮海似的人群顫動。
朱公子從始至終都是一副未修行功法的模樣,若是說他有意隱匿氣機,多半是天大玩笑。若想在柳晨生面前隱匿的滴水不漏,除非他修為已越過少年郎許多。
越過超凡境的柳晨生許多?很是令人咋舌,年紀輕輕,卻已是聖人?那自然是假,即便是說書先生都不敢如此扯。
天下奇才幾多,前所未聞一位年歲二十便臻至聖人境界,最是妖孽者,無非是年歲二十三入聖人罷了。天下有這般手段者,也便是半甲子無敵於江湖,以一把重三斤的短刀壓的俠客喘不過氣的徐東關。
至於為何柳晨生要有意接近朱公子,無非是覺著他口關較松,不似毛公子那般謹慎。果不其然,不就差丁點套出朱公子此行為何。
奈何一位時刻提防著的毛公子令一切化作泡影,想來青州家族安排妥當,以毛公子制服朱公子,以免壞事。
柳晨生自斟自飲,咀嚼飯食後,無意間瞥向廂房,這兩人少年郎多少是看出些名堂。朱公子一身古物玉器,且隨手贈出價值連城的金剛一線,想來家中並非是簡單的玉器營生。
以他年歲二十的態勢,卻懂許多古物學識,比之一些老學究更甚,身後自然是有高人指點,且由此推斷,他家族定是傳承許久的。
若是藉此欲鎖定是何家族,又是多半不切實際。委實是青州有幾座龐然大物的家族符合。
毛公子倒是令柳晨生高看幾眼,不論是世道做法,或是言語談吐都比之朱公子沉穩,且身上有一股子強烈的武夫氣機,境界修為自是不低。
令柳晨生費解的是,為何家族派遣密事,非要跟著一位可能隨時壞事的朱公子,想必以毛公子的處事與城府,此事不難成才是。
柳晨生覺著無趣,舍小杯不用,提壇灌酒,他舒氣道,“這他娘才是花間酒嘛。”
隨性打了酒嗝,柳晨生似乎想到什麼,輕聲淺笑,“毛公子有城府手段,朱公子有淵博學識,那麼此時定然離不開古物古人。”
一罈花間酒很快便化作填腹之物,柳晨生低聲細語,“喜飲花間酒?”
婦人掌櫃亦是百般聊賴,委實又無睡意,強行入睡反倒胡思亂想,見柳晨生一人獨飲,不禁笑呵呵挪步走向少年郎。
本該是自顧自言語的柳晨生聞一陣香風撲鼻,頓時止住話語聲,略微抬首望向婦人掌櫃,她身上一股子胭脂味,卻不是濃郁,想來是些價值不菲,較之清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