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棲,我錯了,我之前不該兇你,我真的沒有不喜歡你,你能不能勸勸你小叔叔……”
“你最乖最聽話了,時序他向來慣著你,你不要讓陳柯留在那裡好不好?我真的、我真的……”
祝謙再次哽住,無措又絕望地一下下抽噎著,情緒決堤泣不成聲,“我那麼喜歡他,沒有他我怎麼辦啊,我怎麼辦……”
楚歸棲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不理解,他無法發表什麼觀點,哪怕最最主觀的看法他都難以生成。
真是魔怔了,人為什麼非要執著於和另一個人在一起。
祝謙朝他哭訴了大約有那麼二十分鐘,胡言亂語不知所雲,什麼話都往外說,漸漸的楚歸棲意識到那人不是有求於他,也不是異想天開地要去挽回什麼,那人只是一朵積壓太多水汽了的積雨雲,他只是想下雨。
楚歸棲好像明白了一點點。
以“愛”為制水的永動機,每個人都在淹沒自己。
……
祝謙終於掛了電話,楚歸棲也沒心思繼續睡覺了,睏意全被那人哭沒了。
真煩。
下午下樓的時候才知道陳柯在他睡覺時自己出去找地方逛商場了,呵呵,一個大男人自己還挺會溜的,剛來就瞎跑也不怕迷路。
不過看在他給自己買了很多零食的份上楚歸棲就沒再挑他的刺,晚上殷時序在公司不回家,陳柯還給他煲了湯喝。
挺好喝的。
吃完飯洗漱完,楚歸棲窩在沙發裡抱著抱枕看電視,心血來潮找了個之前在福利院破舊老電視上看過的一個動畫片,看著看著眼皮發沉,不知不覺又閉上眼睛睡著了。
剛洗完澡出來的陳柯看到那人小小一隻蜷坐在沙發上睡得正香,電視上還正放著狐貍精老太太要計劃如何奪葵花寶典,他拿起遙控器將動畫片的音量調小,走過去將人從蓬軟的沙發中輕輕撈起。
懷中人摟住他的脖頸,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裡,悶悶地叫他“小叔叔”。
他微微一頓,又像沒聽見一般抱著楚歸棲上樓,推開門、把人放在床上、蓋上被子,一套下來行如流水,熟稔得很。
他沒關門也沒關燈,出去後不到兩分鐘就折返回來,手中拿著一杯溫水和一粒白色小藥片。
然後再將人抱到懷裡,一言不發地用食指擠進那人的口腔。
懷中人下意識掙動起來,發出含糊不清的哼嗚聲,他的眸光卻沉得發暗,指腹貼著那人濕紅的舌尖摩挲、繞攪。
待楚歸棲睡意醒了大半,他才將手指拿出,眸色溫柔如水,“棲棲,我今天給你買了鈣片,睡前不能忘吃。”
楚歸棲一天三次睡不好覺被弄得頭疼,正要發作,突然覺到自己口中確實有一個硬硬的小藥片,整個人又滯頓住。
陳柯憐惜地摸摸懷中人的臉頰,一手圈在他腰處,另一隻手將水杯遞到那人的唇邊,在他耳邊輕聲哄道,“喝點水嚥下去吧,它是苦的。”
他頭腦不是很清明,也沒有反抗,下意識張開嘴由對方喂水。
他的嘴巴太小了,小舌頭也接不住那麼多的水,凡事都細心的陳柯好像對此特別沒數,小巧的喉結艱難地滾動,有些吞嚥不及從嘴角溢位,順著下頷流到半仰的脖頸,又滲入到黑色頸環裡,楚歸棲嗆了一下,趴在他胸前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這幾聲咳震得他胸腔泛疼,那刺痛又很快延至腦中,像是被什麼硬物錘釘了一下,令他不由得往那人的懷中縮了縮。
他微微睜大眼睛,有那麼一瞬間,總感覺自己在很久以前也這樣被誰抱著吃過什麼藥。
陳柯就不慌不忙地順拍著他的脊背,將臉頰貼在他的頭頂,唇角彎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然後動作輕柔地用指腹將其下頷和脖頸的水漬抹去,低頭吻了吻他濕潤的唇邊——
“寶寶,抱歉。”
楚歸棲蹙眉推開他一點。
難不成還真想當我媽麼,幹嘛這樣親我。
陳柯揉摸他的頭發,將其上半身洇濕的衣服脫下來,到衣櫃給他拿了件新的睡衣,看著那小孩穿上後鑽進被子裡。
“晚安棲棲。”
自然是沒有回應,陳柯關上燈,拿著他換下來的那件上衣出去了。
進了三樓臥室,他關上門坐在床邊,看著手中那帶著水漬的白色衣料,把鼻樑上的金絲眼鏡摘下放到一邊,低下頭將臉埋在裡面輕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