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有責罰段晏公子,哎呀,這昨夜方才侍寢了一次,陛下這般心軟之人,怎會翻臉無情叫段侍君去受刑呢……
宋公公放下一顆懸著的心。
而站在殿門口的青年卻遲遲沒有動靜。
段晏抿著唇,明知寧詡的處理辦法已是最佳,甚至還考慮到他沒有合適的服飾赴宴,讓紡織司給他準備……
從昨夜攔住寧詡開始,自己本來就是一心只要達成和燕國使臣見面的目的,不是嗎?
如今寧詡既已允諾,這件正事既已達成,其他的什麼位份封賞、什麼後宮傳言、什麼相爭的鬧劇,又與他燕國七皇子段晏有什麼關系?
——有什麼關系?
理智上,段晏明白自己不該再有其他舉動,以免亂了計劃。
但下一刻,他卻情不自禁般,低低出聲道:“……晉封為,良君嗎?”
因著前朝中男子入後宮的先例並不算多,如今昭國皇宮中對公子們的位份規定,不過是君後、貴君、良君、侍君四種而已。
夏瀲被晉封後,便是現今這後宮中名副其實的第一人了。
況且他出身清白,家父是朝廷禦史,祖上顯赫,遠比段晏的質子身份更為堂堂正正。
段晏垂下眸,淡淡想,那又如何?
他是燕國七皇子,難不成真將自己當成寧詡的後妃了?
他松開被指尖掐得微麻的掌心,抬起眼,唇角輕輕揚起,道:“那臣也該恭賀夏公子了。”
寧詡站在桌邊,本來見段晏神色陰晴不定,以為他心裡不舒服,正尋思怎麼解釋解釋,忽然聽青年來了這麼一句。
“?”寧詡怔了一下,直白反問:“你沒有不高興吧?”
段晏笑了一笑:“為何會不高興?”
寧詡用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他幾眼。
雖然僅相處了短短幾日,但段晏這個人,在寧詡眼裡已成了個心機大綠茶,最擅長的便是舌燦蓮花心口不一,從第一天騙得寧詡給他解開繩子就能看出來。
面對段晏,真不知他說的話應該正著聽還是反著聽。
好吧,寧詡心想,索性那就不聽了!
他抬袖一揮,慷慨道:“高興就好!朕希望大家都能在宮中和睦相處,不可以再吵架。段侍君,你也不必去秋水苑道歉了,朕待會有事要見小青,替你把話帶過去就行。”
“……”段晏安靜片刻,無意識般重複了一遍:“有事要見他?”
寧詡又要去見那個夏瀲?
呂疏月聞言倒是很開心,他靠近了寧詡身邊,期待地問:“陛下,我能和你一起去秋水苑找小夏嗎?”
寧詡扶額,尷尬道:“可能不太方便……”
小黃點點頭,小聲說:“我懂的,陛下。”
說著話,他臉又紅透了。
寧詡轉頭一看,震驚地想,你懂個什麼了啊!
臨出殿前,寧詡見段晏還站在原地,以為沒人送他回去,於是讓宋公公叫個小太監去帶路。
長身玉立的青年掀起眼皮,黑眸幽幽的,好半天才開了口,語氣平靜:“臣謝過陛下。”
寧詡往外走去,順帶朝他擺擺手,以示不必客氣。
他走得太快且沒有回頭,因此沒有發現,段晏一直看著他的背影,直至上了禦輦,轎簾落下,視線被遮擋,方才斂起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