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細瞧二嫂嫂生的倒是精緻,一點不像地裡刨食兒的泥腿子那般粗鄙無禮,聽跟著下聘的婆子講,比你那妹子好看多了,也難怪我那向來乖張二哥哥會喜歡的緊,就連禁足在家都忍了,這擱之前不得大鬧一場?”
開腔的應該是二叔母的親生女兒——徐儷芸,眉宇和臉型都和她如出一轍,就連審美都高度相似。
如果說二叔母是行走的大紫薯精,那徐儷芸就是呲著大牙的桃花怪,粉衣配綠鞋,光坐那都晃眼睛。
宋堯抬眼看他,語氣不卑不亢:
“我確實地裡刨食的泥腿子,還是徐家的佃戶,徐老…父親仁善,家裡地租要比別家低三成,且從沒看不起這些租人田地餬口的佃戶。”
“春種秋收、夏夜田間地頭上常能見到父親隨和親善的身影,村人無不稱贊父親仁善、純良,妹妹滿口泥腿子上下往後還是別說了,傳揚出去給父親臉上抹黑。”
“你,你…”徐儷芸眼前一黑,面上燒的厲害,險些咬碎滿口銀牙,沒料到這個泥腿子竟然敢在闔家面前教訓她。
宋堯點頭,笑了,語調舒緩,仿似汩汩清泉流淌:
“不光我,整個慶陽誰人不知父親仁善治家,時常用徐家先祖耕耘田壟上仍不忘詩書的事跡教育子孫戒驕戒躁,莫要忘本。”
路過花廳不小心聽了一耳朵的徐慎撫須,朝身後跟了小半輩子的狗腿子甩一枚探究的眼神。
徐福心領神會,點頭如搗蒜,同時在他耳畔低語:“二少夫人所言句句屬實,句句屬實,村人都說您是少有的大善人,就是…”
就是…就是好竹出歹筍,生出徐老二這個禍害…
徐慎也知徐福吞進肚裡的是什麼話,斜他一眼,心裡卻在盤算著:陪老二胡鬧一場,徐歸遠捱了鞭子,也該他吃些苦頭。
遂也就懶得理會這群後宅的女人,甩袖無聲走遠。
宋堯扯了徐慎這張大旗,當家人的威嚴擺在那裡,徐儷芸哪裡還敢還嘴。
“我竟不知…”胡氏指尖微轉,優雅颳去茶盞浮沫,藉著喝茶的動作掩下眸中冷意,“還是個牙尖嘴利的。”
二叔母說話直白,直接嗆聲:“哼,闔著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老二院裡的盡都是些沒規矩的貨色,那家新媳婦第一次給婆母請安不是戰戰兢兢,他倒好,還厲害起來了!”
剛剛徐儷芸攀扯上宋雨,宋堯沒控制住懟了一頓後就一陣後悔,覺得還是不要繼續給徐二招黑,可二叔母說那個溫聲說會替他撐腰的男人沒規矩,他一時沒忍住又心直口快了……
“宋堯出身低微不懂規矩,言語沖撞了各位長輩,在這裡給婆母、諸位叔母、嫂嫂告罪。”
作揖後,宋堯站的筆直,目光炯炯直視二叔母,“只是這不關我家二爺的事,他最是規矩不過,而且父親貌似並沒有將我家二爺逐出家門,就是不知二叔母口中說的是哪扇門。”
“噗…”有人失笑。
有人帶頭之後,花廳頓時陷入笑聲的海洋,只是二叔母臉色難看,比茄子還紫,“徐二?規矩?天大的笑話,他活這麼大就沒規矩過!”
“好了~”
胡氏冷臉,“砰”的放下茶盞,好歹做了十幾年當家主母,氣勢還是有的,花廳裡眾人大氣不敢喘,只是下一瞬——
她忽然笑顏如花挽起二叔母的手,嗔笑著說:“咱們老了,就不要和小輩兒一般計較了,隨他們去吧。”
二叔母一時不知道該怒還是該笑,險些失去表情管理。
“老二媳婦兒也是,怎麼能頂撞叔母,快些給叔母賠不是…”
…
胡氏一通不知所雲的和稀泥,花廳氣氛剛開始熱絡起來,她親熱拉過一直站在身後的少女。
“老二媳婦兒呀,她是櫻兒,是老爺給老二尋得平妻,你瞧這樣貌當真是水靈又靈氣。”
花廳裡各房夫人媳婦兒紛紛住了嘴,就連二叔母都滿臉幸災樂禍等著看笑話。
胡氏嬌柔笑著,說出的話卻鋒利像鍘刀,“不過這平妻和尋常妾室不一樣,名字是得寫進族譜的,生的孩子也能放在自己身邊養著,咱徐家是規矩人家,得挑個好日子正正經經把人抬進來,你看著…挑個好日子吧。”
宋堯眼尾猛跳,本以為往新婚夫妻房裡塞人已經夠過分了,這位繼婆母直接整了個平妻!
要知道一山向來不容二虎,放在尋常人家,平妻雖然名字好聽,和正室也是差著好大一截,但別忘了,他這個正室可是個不能生育的男人!
這位平妻一旦生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