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我曾經活過7)
銀紫色的光軌劃破天際,如同一顆逆向墜落的星辰。
紮格能感覺到自己的能量外殼在亞爾戈斯的領域中層層剝落,每前進一光秒,就有更多”紮格”被熵增法則抹去——戰鬥資料、戰術模組、甚至來訪者植入的基礎指令。
這本該是令人恐懼的消解,卻帶來一種奇異的解脫感。
疼痛嗎?不,這感覺更像是褪去一層從未意識到存在的枷鎖。來訪者精心設計的生物兵器外殼正在消散,露出最本質的形態——純粹的熵減法則具象化。
原來剝離所有程式後,剩下的就是我自己)
作為兵器,他不該有”自我”的概念;作為法則化身,他更不該感到痛苦。
但此刻,在能量核心最深處的反物質容器周圍,那些不屬於來訪者設計的附加結構正在灼燒——賽羅強行綁在他臂上的記錄儀,兩個並肩的戰鬥儀像一對笨拙的翅膀,在熵增風暴中倔強地閃爍。
亞爾戈斯在前方展開,那不是實體,而是一片不斷擴張的灰白領域,所到之處星辰老化、光速衰減、萬物歸於均質。紮格感到自己的核心與之産生共鳴,如同正負電極相互吸引。
”終於...”
這個念頭剛起,物理宇宙的概念突然遠去。紮格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無法用時空描述的領域——這裡是熵之海,法則的居所。
在他”面前”,亞爾戈斯呈現出最本真的模樣:一片不斷擴散的灰白色的霧,每個霧滴都蘊含著使萬物無序的指令。
『你來做什麼』
聲音直接震動著紮格的量子結構。亞爾戈斯沒有語言器官,它的存在本身就是訊息——灰白色的能量波紋構成問句,每一個粒子都在質疑同源的行為。
紮格他仍然堅持用這個名字思考)看著自己已經完全能量化的”手臂”。那裡本該是純粹熵減法則的銀紫色紋路,此刻卻被一道藍紅相間的異色纏繞——賽羅綁在他記錄儀上的能量痕跡。
『你被汙染了』亞爾戈斯的波動帶著冰冷的困惑,『那些低熵體在你核心刻下了印記』
『他們給了我名字』紮格嘗試發聲,發現這裡的思想直接轉化為熵波,『叫我紮格』
灰白霧海劇烈翻騰,亞爾戈斯顯然無法理解這種概念。對法則而言,名字是誕生之時就由宇宙法則賜予的,怎麼可以由低熵體來定義。
『同源相斥』亞爾戈斯釋放出一段熵增指令,『你必須回歸基線執行你的職能』
紮格感到自己的能量形態開始不穩定,在正常狀態下,熵減應該自動平衡這種擾動,但他遲遲沒有行動。
賽羅的記錄儀在他意識中灼燒——那裡面儲存著兩千年的回憶,每一次並肩作戰,每一場惡作劇,每一個無聲的擁抱...最後的吻別。
『我見過星雲在賽羅眼中綻放的模樣』紮格突然說。這不是語言,而是一段複雜的資訊包,包含著所有相關記憶:賽羅在訓練場大笑時揚起的塵土,偷到泰羅私藏糖果時狡黠的眨眼,深夜蜷縮在他身邊平穩的呼吸...
熵海為之震顫,亞爾戈斯的灰霧凝結成尖銳的針狀,這是法則層面的震驚與排斥。
『無意義』灰霧突然收縮,隨後判定『這些結構終將歸於混沌』
紮格看向自己胸前——那裡曾經是來訪者設定的自毀裝置,現在則是純粹法則的交彙點。他想起賽羅淚水滾燙的溫度,想起奧特之母手心的柔軟,想起雷歐拍他肩膀時粗糙的觸感...
『有些東西』紮格的熵波前所未有的堅定,『比存在本身更重要』
他笑了,沒有實體只有情緒。
銀紫色的光團在灰白風暴中亮得驚人,紮格主動解開了最後一道能量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