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時衿正要道謝,電話那頭先一步搭腔:“你這裡呢?需要我幫忙嗎?”
需要幫忙嗎……
時衿鼻子一酸,這句關心往往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摧毀一個強撐了很久的人最後一根心裡防線。她當然需要,而且永遠需要。
時衿濕答答抽了下鼻子:“沒事紀老師,我能處理好。”
“那行,我現在去接弦弦。”
“嗯。”
沉默了三秒,手機裡跳出來結束通話的圖案。
一個內心極度缺愛的人是什麼樣的呢?
心理學家說,一個人如果從小缺愛,心理上大約會展現出兩種趨勢。
第一,渴求在外界尋找安全感,或者是努力維持原有的一點點安全感。
這個問題上,時衿屬於後者。邱雙十惡不赦,但是給時衿開過兩次家長會,別家小孩欺負的時候偶爾幫著罵回去過,還給她做飯,沒讓她餓死在馬路上。
所以這些年,時衿捧著這一點點殘存的,虛假的,自以為是的愛,小心翼翼。
第二,是不大會相信別人拋來的真誠,或者是太過相信別人或真或假的靠近。
這一點,時衿屬於前者。這體現在她對待社交和感情上。尤其是,對待和顧箏弦的感情上。她若即若離,患得患失,嚮往的是她,猶豫的也是她。
比如,顧箏弦正坐在兩人中間嘰嘰喳喳說著趙唯一的事情,時衿沉吟著問:“所以,ina姐是讓你去滿足她女兒的遺願?”
“是啊。”
“那為什麼上一次約你的時候不說?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顧箏弦清清嗓,裝模作樣揉了一下脖子:“我媽媽去世以後,我再沒碰過鋼琴。ina姐擔心我會不高興,所以……”
聽顧箏弦說“她媽媽”這三個字,時衿一下子沒反應上來,見紀檸給她遞了水才想起來家裡還有別人在。
時衿潤了潤嘴巴,她想說人心隔肚皮,即使是小孩子也不能完全相信。但是想了想,又把掃興的話咽回肚子裡了。
“弦弦說偷拍的人是你弟弟?”紀檸問:“剛才路上說不清楚,所以到底怎麼回事?”
時衿“唔”了一聲,還是不大想把家裡的破事說給別人聽:“報警了,但公安局說證據不足不能立案。”
“那就……又放走了?”紀檸心裡憤憤。
“沒有。剛才正好有人報案說他尋釁滋事,被拘留了,能安生個十來天。”其實,報案的人是她自己。
“這種網路造謠辱罵之類的官司很不好打。”紀檸擰著眉毛點頭,安慰她們:“我回去問問律師朋友,你們先盡力蒐集證據試試看,有訊息再告訴你們。”
“那謝謝紀老師了。”
等紀檸回去,她倆才敢說些關起門來的小話。
比如,時衿胳膊上的傷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