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城下的荊州軍早就聞風逃回建康,實際上即便是衛階不領軍回來,桓玄也斷然不會再繼續浪費兵力在石頭城這裡,謝玄既然已經重新執掌北府兵,反攻建康就已經是必然之事,對於桓玄來說,司馬曜遠沒有建康城重要,他原本就沒把司馬曜這個皇帝放在眼裡,若非是侯亮生一直勸諫他要按部就班地成就帝王霸業,以免落人話柄,他只怕早就在建康城稱帝了!
衛階回到石頭城後,石頭城內的兵力瞬間達到了兩萬多人,城防已經不是問題,然而糧草卻成了最大的問題,城內的儲備只夠這兩萬人十日之用,而從拓跋珪處借來的五千戰馬的草料,更是幾近零儲備,讓衛階傷透了腦筋。
好在還有個端木和,原本就是北方人出身,對於養馬還頗有幾分心得,過去的這幾個月,這五千戰馬的草料就是他想辦法對付過去的,如果按照石頭城內人的口糧儲備來計算的話,再對付個區區十日,還是沒有問題的,石頭城周圍也並非只是戈壁,沒有草木。
十日之內,北府兵和荊州軍的再度對局就要見分曉,而且這一次,必須得是北府兵贏出一次!
事情的發展超乎尋常的順利,五日之內,謝玄親自領兵,在建康城外與荊州軍接連大戰三次,無一敗北,每一次取得的戰績都極為驕人,三番戰罷,建康城內防守的荊州軍人數已經不足三萬人,而桓玄,也由此前的佔盡上風,變成了此刻只能作困獸之鬥!
北府兵連戰連捷,訊息傳到石頭城後,自然是歡聲一片,無論這些人對於衛階的心思知道多少,桓玄失利,都是一個好訊息,晚膳之後,衛階心中煩悶,拖著劉穆之就來到了城樓之上吹起了刺骨的寒風。
“叔寶,估計再有三五日,桓玄就受不住建康了!”劉穆之裹著衣袍,縮著脖子說道,若非要他作陪的是衛階,他打死也不會在這麼冷的天,大晚上的還來到這城樓上喝風。
“果真是世事難料,原本桓玄還是雄心滿滿,此刻只怕能否保住性命回到荊州都是個未知之數了,玄帥必定會在水路兩路都佈置重兵封鎖!”
“只是不知道侯先生能否逃過此劫...”
“還在惦記你的侯先生?”衛階淡然看了一眼劉穆之,刺骨的寒風不能讓他感受到半分冷意,只不過卻讓他的頭腦更加清醒。
“如果侯亮生真的是一心一意輔佐桓玄,此番他必死無疑,建康城桓玄是無論如何也保不住的,眼下唯一的懸念就在於他能否保住性命,而無論桓玄最終能否保住自己的性命,侯亮生的命他是要定了!”
“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去指點你的侯先生逃過一劫...”
“指點?”劉穆之詫異地看了一眼衛階。
“叔寶你是否有事瞞著我?”
劉穆之此時已經不再奢求衛階兌現諾言,救侯亮生一命了,今時不同往日,別說衛階已經不可能再在桓玄未離開建康之前回建康城,即便是能去,這其中的風險已經不是上一次去可比了。
而且衛階已經放過侯亮生一次,也曾好言相勸,算是仁至義盡了!
“我懷疑侯亮生是安公的人...”
衛階的聲音略顯低沉,這是他第一次和劉穆之討論這個話題,事實上,除了馬文才之外,他也從未和任何人提起過他心中的這些疑惑。
這件事牽扯到馬文才的隱秘,除了謝安可能知道一些,瞭解一些之外,真的很難向其他人解釋。
“侯亮生是安公的人?這怎麼可能!”劉穆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忙不迭地搖頭說道。
“他差一點就帶著荊州軍踏平了京口大營,怎麼可能是安公的人,絕無可能!”
衛階苦笑一聲,無怪乎劉穆之理解不了,若不是他比劉穆之多知道一些隱秘之事,也斷然不會有這個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