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做了一番交代之後,謝安離開了衛階的營帳,張大則是第一時間便走了進來。
“將軍,安公怎麼說?”
饒是明知是敵非友,對於謝安,即便是在言語之上,張大也不敢有絲毫的不恭。
“他讓我們回石頭城,提防桓玄狗急跳牆,務必要確保司馬曜的安全!”衛階略顯茫然地說道。
這差不多就是謝安的原話,謝玄已然準備親率北府兵去討伐正佔據著建康的桓玄,而衛階,謝安交給他的任務,就是帶領所有的禁軍回防石頭城,今日,在這個營帳之中,謝安所說的每一句話,所作出的每一個打算,都是在替司馬曜,替司馬王朝著想。
“安公該不會是想要一石三鳥吧?”張大皺眉說道。
“一石三鳥?”衛階不由得看了一眼張大,此刻他心亂如麻,除了看出謝安必然是要除掉桓玄這隻鳥之外,另外他想要打的兩隻鳥卻是想不到。
“桓玄,司馬曜,還有將軍你啊!”張大撓頭說道。
“玄帥親自領軍,荊州軍又沒了重灌步兵,此役桓玄必敗,他能逃回荊州就算是萬幸了!”
“與此同時,安公讓將軍回防石頭城,如果司馬曜在如此形勢大好的情況下一命嗚呼,這筆賬是不是要算在將軍你的頭上?”
張大說的有板有眼,有理有據,讓衛階心中一陣凜然,不由得更是煩躁起來,如果謝安真的有這個打算,那就只能說明一點,石頭城內,或是他的禁軍之中,有謝安的人,否則何來機會對司馬曜下手!
謝安到底有多少不為人知的勢力?謝安的目的不會變,那也就意味著謝玄在這件事情的態度上已經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這又是為何?原本看起來似乎很簡單的事情,謝安為何要一再地將其複雜化,這其中究竟有多少是自己不知道的隱秘?
所有縈繞在腦海之中的這些問題,都已經快要將衛階壓得透不過去來,人生在世,最悲哀的並非是做別人的棋子而不自知,而是明知道別人把自己當成個是棋子,卻無力改變自己棋子的命運。
忽然間衛階抱著腦袋就蹲到了地上,痛苦地大口喘起氣來,一旁的張大不由得緊張地問道:“將軍,你怎麼了?”
他是不能不緊張,此前在京口,衛階就已經有過一次莫名其妙昏厥的經歷,張大的心中甚至有了一些不妙的感覺,莫非衛階有什麼隱疾不成?
“我沒事,張大你先出去一下吧,讓我一個人冷靜一下!”
張大微微一呆之後還是依言走出了營帳,衛階雖然表情痛苦,但是聲音聽上去中氣很足,不像是身體出了什麼問題,應該是煩心事太多,確是需要冷靜一下了。
一時間,衛階腦海之中雜念紛呈,一會想著親自動手,將謝安刺殺,一了百了,一會腦海之中又轉動著就此退隱,不問世事的念頭。
只是這一切雜念都在煙濛濛完美的容顏出現在腦海之中後被他摒除出了思緒之中,在這混亂的當口,衛階想通了一件事。
煙濛濛是不會再因為菲菲的事再對他避而不見的,帛書是煙濛濛的筆跡沒錯,然而眼濛濛完全也有可能是受到了謝安的威脅,字跡之中看不出有被脅迫的痕跡,是因為謝安也是此中高手,自然不會在煙濛濛的字跡因情緒而有所變化上露出破綻。
謝安定然是以衛階的生死相要挾,逼迫煙濛濛心甘情願寫下帛書,目的自然是想要穩住衛階,衛階從來就不是對謝安最為顧忌的人,那個人是馬文才,而謝安想要找到神出鬼沒的馬文才,衛階卻是唯一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