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如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其實鮑師傅並未做多少的事,只將她的眼角吊了一些,眼尾拉長後撲了一層細粉。
再用一種略深的粉,掃在她臉上。
然後她的氣質和模樣,就發生了奇異的變化,明明人還是那個人,可這麼看著,就是不一樣。
不過,要是認識和熟悉她的人,還是能認得出來。
“這樣,細看還是能認得出。”劉長文搖了搖頭,道:“要不,在臉上畫個胎記什麼的,戲臺上不就有這樣的扮相嗎。”
鮑師傅擺了擺手,道:“戲臺上的顏料怎麼塗都無所謂,可要是上街去,就只更惹人注意了。”
“公主可以試著換了平日裡的穿扮,例如素淡的變花俏。髮髻也可以換一換。”
蘇婉如摸了摸額頭,抬頭問道:“不然,我剪個劉海如何?”她一直是沒有劉海的,現在剪了放下來,遮住半張臉的話,應該就會好點。
“也可以。”鮑師傅道:“這眼睛你尋常自己粘一粘就好。深色的粉也給你留一些。”
蘇婉如應是,將兩樣東西收起來。
“那我就回去了。等另外一人到了後你再去找我。”鮑師傅收拾了東西,劉長文抱拳謝道:“近日梨園很忙,耽誤你時間了。”
鮑師傅笑了笑,又看向蘇婉如,道:“公主可喜歡聽戲,若是喜歡隨時去梨園找我,我帶你去後臺看看。”
“謝謝。”蘇婉如還真是沒有見過沒上妝的大師傅,“等過些日子,你們有戲上,我請劉婆婆陪我一起去。”
鮑師傅頷首,由劉長文送出去。
“難受的吧。”劉婆婆摸了摸蘇婉如的臉,笑著道:“還真別說,這樣一弄姿色就損了四五分,尤其是眼睛,沒有先前那麼黑亮。”
蘇婉如也覺得,笑著道:“回去我也練練,等熟練了,以後就算碰到熟人,也不一定認的出來我。”
劉婆婆掩面而笑。
“公主想聽戲嗎。”段震問道:“不一定非要去,請他們來家裡給你唱兩段就是,戲班子裡烏煙瘴氣,您不去的好。”
蘇婉如正要點頭,劉長文掀了簾子進來,瞪了一眼段震,道:“有鮑師傅在你怕什麼。再說,我們跟著公主,誰敢對她怎麼樣。”
“真等別人怎麼樣了,就遲了。”段震親自打了盆水過來擺著,“也不出去,公主將臉洗了。這粉都不好,回頭壞了您的臉。”
蘇婉如失笑,一開始她以為段震會兇,劉長文話極少,可短短一天下來,兩個人的印象卻完全不一樣了。
段震心其實很細,比較注意細節,劉長文專心辦事時,容易忽略外界,也更容易去衡量比較,沒有那麼幹脆利索。
她將臉洗了,大家坐在一起吃飯,飯後坐在炕上,蘇婉如接著看賬本,段、劉二人則告辭回去。
“這蘋果是宋橋從山東帶回來的,您嚐嚐。”劉婆婆將蘋果切的小小放在炕幾,又拿了個美人錘出來,給蘇婉如敲著腿,“公主不知道宋橋吧?他一直跟著糧,我們所有米行裡的米油都是他配送的。”
蘇婉如還真不知道,停下來問道:“他是誰的手下?”
“十三孃的侄子。”劉婆婆笑著道:“人是很有能耐的,就是脾氣急躁了些。過這個月底估計能回來,到時候讓他去拜見您。”
看來是個大管事,蘇婉如笑著點頭。
劉婆婆看著她笑,唸叨著,“宮裡奴婢去過兩回,一回公主還小,還有一回正好是公主生病來著,皇后娘娘整日以淚洗面,小半年裡瘦的脫了形。”
蘇婉如一愣,放了賬本道:“我病了小半年?”她沒聽說過啊,不是說高燒了幾日,大夫也查不出什麼病因,後來暈了一回,她就醒來了嗎。
前後約莫一個月吧。
“可不止小半年。”劉婆婆道:“奴婢記得去的時候是春天,直到夏末的時候才聽說您醒了過來,手腳都不利索,還是娘娘聽太醫的話,天天給您搓手腳,陪著您走動,才慢慢好起來的。”
有這麼久嗎,她怎麼一點都不記得了。
不過,她夏末醒過來是真的,後背上還長了兩個小疙瘩,疼的她連覺都睡不踏實。
如果這麼算的的話,她在床上躺了豈不是有六七個月。
“後來就不讓我出門了。”蘇婉如想起來那段時間母后天天陪著她,兩位兄長也是一有空就來逗著她說話,就是遇到她沒有迴響,不記得的事情,他們也一點都不奇怪,一一和她解釋。
她的到來,沒有人起疑,連她自己也覺得特別的自然,和他們也熟悉的特別快,相處的非常好。
“不出去是對的。”劉婆婆道:“那時候外頭亂,您一個姑娘家在軍營跑,實在是讓人不放心。”
蘇婉如一愣,歪著頭道:“我還去過軍營嗎。”
她立刻就想起來沈湛說的,她去賑災給大家派送饅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