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下午毫無音訊,談競強迫自己呆在椅子裡,他現在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等人確定安全後來主動聯絡他,如果計劃暴露了,那麼他任何與此有關的行動都會連累到自己。
晚上八點鐘的時候,他家裡的電話響起來,談競幾乎是撲過去拿起聽筒,但電話對面的卻是左伯鷹,他語氣輕快又愉悅,笑眯眯地問他:“秘書說談君你想要與我共進晚餐,可惜我現在才剛忙完,不知道還有沒有一頓免費晚餐的機會。”
“沒有了,”談競毫不遲疑地拒絕他。左伯鷹沉沉笑起來,談競知道他等待的不是晚餐,而是電話,或是那個打電話的人。
他接著補充:“不過可以有一頓早餐……因為你遲遲沒有回信,所以我吃過飯了。”
“實在不好意思,下午有一個突發事件,就一直在忙那件事。”左伯鷹像模像樣地道歉,“我一定會準時赴約,請將時間和地點告訴我,另外如果方便的話,我想提前知道您要問我什麼事情。”
“於芳菲,”他說,這個藉口是早就想好的,“她曾經和綿谷晉夫有秘密往來,現在又被安排到我身邊,我想知道她背後的人究竟是誰。”
左伯鷹像是很驚訝,但他什麼都沒說,只應了一聲便結束通話電話。
早餐在王老闆的生煎鋪裡進行,這是談競有意的安排,可是王老闆不在,店裡的夥計說,他到碼頭上收活蝦去了。
“看來過兩天就有蝦仁生煎供應了。”他在引著左伯鷹在店中油膩膩的八仙桌邊坐下,而後者皺著眉,正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的袖子被油漬染花。
“你昨天打給我的電話將我嚇了一跳。”左伯鷹先開口,談競是昨天唯一一個將電話播進警察署的外人,他在等一個最終沒有打進來的電話,不可能不懷疑他,“於芳菲怎麼了,讓你這麼……害怕。”
“棲川領事將她放到我身邊,我覺得很不舒服,”談競道,他知道這些對話最終會傳進棲川旬耳朵裡,“於芳菲曾經受制於綿谷晉夫,而棉谷晉夫想要暗算我。”
“為什麼是昨天。”左伯鷹沒有被他牽走思路,他固執地揪著這個時間點不放鬆,簡直要讓談競懷疑他已經鎖定他了。
“我前天才和小野秘書聊過。”談競回答,“她告訴我於芳菲主動求見了總領事……以我對她的瞭解,她不是一個會很快變換陣營的人。”
夥計端上兩份熱騰騰的生煎,左伯鷹操起筷子,夾起其中一個,卻並不往嘴裡送,只皺眉道:“你懷疑她是受人指使,假意投靠總領事?”
談競輕輕點了下頭,夥計又送上兩碗紫菜湯,湯裡稠稠的,有雞蛋和蝦米,湯麵上甚至漂浮著一層香油。
但左伯鷹依然不吃東西,那枚生煎夾在他的筷子上,但他就是不往嘴裡送:“昨天我們遇到了一個突發事件。”
談競的神經緊繃起來,他知道第一階段的試探結束了,同時也知道他或許已經永遠無法洗清左伯鷹的懷疑……除非另一個真正的地下黨落網。
“政保局有一位先生去世了,姓錢,”左伯鷹換用日語,他對這場對話嚴陣以待,顯然用母語會更加得心應手,“有一個針對他的暗殺計劃,我們殺掉了其中一個,並且俘虜了兩個,他們自稱是延安的人。”
一個大吃一驚的表情出現在金賢振臉上,談競倒抽一口冷氣,緊張地瞧著左伯鷹,鬼鬼祟祟地壓低聲音:“錢主任,他死了嗎?”
“沒有,”左伯鷹審視著他的表情,“我們得到一個情報,在這場暗殺發生之前,會有人來給我們通風報信,而這個人就是策劃了整個暗殺行動的人。”
談競握著筷子發了幾秒鐘的愣,不確定地重複:“策劃暗殺行動的人會給我們通風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