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條上是一首詩:
春情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游絲。空一縷餘香在此,盼千金遊子何之。
其餘就只有落款“誦筠”二字。紀行看得直皺眉,這乃是徐再思的《折桂令·春情》其中一段。意思是生下來還不會相思,才剛剛懂了什麼叫相思,卻深受相思之苦。她已經想他想得不行了,估計快斷氣了,就四處望著已經功成的他現在到底在哪兒。
這麼小一張便條,加上李誦筠的名字,足足四十四字,就為了向他表達她的相思之苦?以他對李誦筠的瞭解,她可不是這樣的人。而且還是用這樣名貴的信鴿傳書。
此時紀行才察覺信鴿的翅膀已經受了傷,想必是日夜兼程趕過來。如此小的條子,卻以簪花小楷寫了這麼多字,他總覺得哪哪都透著古怪。因為一般來說,以飛鴿傳書為急信,最多不過二十字。李誦筠有這閒心找他來談情說愛?
莫非這麼一長段文字都是假的,只是以防有人瞧出了字條中的真實資訊?
紀行想了想,仔細看過這段詞,卻發現根本沒有什麼藏頭。過了會兒,他點燃蠟燭,將便條放在燭火上面烤了烤。紀行不禁笑了起來,果然字條上四個字浮現出來:
瓶兒失蹤。
笑容還在臉上就僵住了,他只覺渾身力氣都洩了一大半,坐在輪椅上良久不能言,等他再將便條舉起來看過一眼後,喃喃道,“這妮子......”
不過一會兒紀行便到了縣衙他設的總樞裡,“遊笠豫潛,天寶合安,跟我走!”
遊笠只見紀行一臉兇相,趕過來問,“大人,這是去哪?”
紀行沒給他解釋,“取我刀,回京城!”
總樞裡辦事的人便是他那十六個親隨,此時都愣住了。往日一向老成持重的高大人怎的今天像換了個人?不一會兒小憐也趕過來了,要說這些人裡邊誰最熟悉紀行,必然是她了。
“可是高府出事了?”小憐急道。畢竟是紀行的貼身侍女,一張嘴就問到點子上了。
紀行沒否認,也沒肯定,只說,“你在這邊主持大局,我私自回京的訊息不可走漏給任何人!”
小憐堅持道,“公子,這裡沒有外人,你就說說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此時石太正在一邊翻看案牘,聽到小憐說的“外人”二字,不禁抬起了頭。然而沒有人注意到他。紀行點點頭,額上青筋都出來了,“瓶兒那丫頭出事了!”
小憐捂住嘴,被嚇住了。高瓶兒何許人也?她就算不是齊帝心尖上的一塊肉,也是齊帝親手在京城捧著長大的,誰人敢動她?雖然高瓶兒待她不好,她卻知道高瓶兒都是因為紀行的原因,並不是本身對她有多反感。
紀行道,“李誦筠傳來的訊息,錯不了!”
石太一門心思想要給紀行立功,此時跳了出來單膝跪地,“大人!屬下願往!”
紀行看了他一眼,只是點點頭,又對小憐道,“敢做這事的人真是好大的本事!李誦筠竟然還是用的巧法傳的信,就怕有人截了她的信鴿!”
小憐畢竟心細,求道,“公子稍安,等你到了京城,那又是什麼時候了?瓶兒小姐怎麼等得到你?”
紀行圓睜雙目,“你說我該做什麼!坐在這等著她遭賊人欺辱!?”
小憐還要說什麼,紀行卻擺擺手示意她休要再提。此時石太動作快,已經取來了紀行雙刀。紀行提刀,遊笠豫潛,天寶合安,再加上石太,一行六人眼看著就要出門。
等到紀行快要上馬時,他閉上眼吐出一口濁氣,“算了!回衙門!”
石太雖然不解,但他現在卻時時告誡自己不要多言,便像根柱子似的杵在原地不動,等著紀行下令。遊笠卻問道,“大人可是有良策了?”
紀行睜開眼,深吸一口氣,“我回去寫一張條子,飛鴿傳書給李誦筠。瓶兒說得對,是我孟浪了。”
遊笠道,“大人,飛鴿傳書辦不成這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