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州的話慢慢悠悠從外頭傳來。
“李統領,這說的是哪門子的話?臣奉太後之命在長春殿清除奸細餘孽,怎麼能叫擅闖後宮呢?”
“哪裡來的奸細?這長春殿不是已經被你屠殺幹淨了嗎?”
“是嗎?可方才我聽太後宮裡的宮女說,有人在長春殿刺殺太後。倘若不是奸細,又會是誰?”
眼看著阮青州的話意有所指,顏錦鈺急忙拉住姜哲也的胳膊,低聲道:“陛下,此刻不是算賬的時候,先去見沈懷亭要緊。”
太後勾起紅唇,即便狼狽至此,她依舊挺拔如寒梅,傲雪綻放。
“是啊,皇兒與其在哀家面前耍威風,倒不如去親口問問你的心上人,他究竟是什麼身份。”
姜哲也松開手,二話不說,邁開長腿往外走去。
顏錦鈺跟朱公公對視一眼,急匆匆跟了上去。
昏君很火大,可別做傻事啊!
推開長春殿的大門,姜哲也便看見李安遙跟阮青州一人帶著一支隊伍,在殿門外對峙著。
看見皇帝在裡頭,李安遙急忙收刀,跪地行禮:“陛下!這阮美人帶刀入宮,意圖謀反!臣請陛下下旨,立刻捉拿此人!”
阮青州卻冷哼一聲,他也手刀,不疾不徐地行禮,語帶陰柔:“方才聽說太後娘娘出事了,臣不知皇帝居然也在裡頭。敢問陛下,方才可有歹人對太後不利?”
姜哲也好似聽不見他們的對話一般,只靜靜地望向阮青州,半刻後,他緩步走到阮青州身邊,“噌”的一下,將他的佩刀拔出,猛然架到他脖頸上。
監巡司的侍衛們看到這一幕,紛紛都要拔刀出鞘,卻聽見阮青州厲聲道:“放肆!這是陛下!你們怎敢冒犯!?”
李安遙冷哼一聲:“莫要貓哭耗子假慈悲,他們這幫人若是敢拔刀,我勢必讓他們這輩子都拔不出刀來。”
姜哲也不理會這些紛紛擾擾,他只用猩紅的眸子瞪著阮青州,壓低聲音道:“把天牢的鑰匙給我。”
“陛下,臣……”
“給我!”
刀刃貼著皮肉,很快在阮青州的脖頸上留下血痕。
阮青州深吸一口氣,從懷裡掏出一串鑰匙,遞到姜哲也面前。
姜哲也一把奪了鑰匙,帶著刀,頭也不回地往天牢奔去。
他不是第一次去天牢,所以不需要人帶路,他也能找到目的地。
又是同樣的場景,救的還是同一個人,可兩次的心境卻是天差地別。
姜哲也很害怕,是發自心底的害怕。
起初他以為自己是害怕沈懷亭會被太後等人害死,怕他因為一個煞筆遊戲,就這麼斷送了自己的性命。他更怕以後的日子裡,他只能回憶著為數不多的回憶,苦苦思念。
可隨著他越來越靠近天牢,姜哲也開始慢慢正視自己不想去觸碰的念頭,開始思考著最壞的可能性。
如果,太後真的沒有騙他呢?
如果,沈懷亭真的是金旭國臥底呢?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沈懷亭為什麼不告訴他?
種種猜忌和不安如雪花般飄落,蓋在姜哲也心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不會的,不會的。”
姜哲也喃喃自語著,似乎是說給自己聽的,又像是在說給這個世界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