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碰到了,孫馨就停下打算和黎一箏聊幾句。
她還記得下週的一件事:“今天都八號了,下週六小魚生日,我們不得提前計劃一下?”
黎一箏沒忘,但她一直沒打探出莫語春的喜好。
今天聊了一下午,知道的有用訊息也就莫語春和她家人似乎有矛盾這一條。
不過禮物的事還有時間,現在可以先商量一下那天要怎麼給她慶祝。
和孫馨簡單交流幾句後,黎一箏又等了會兒才離開。
圖書館三樓,莫語春看到了黎一箏的訊息,因為不想理她,也有點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去面對,所以沒有回複,只當自己沒看見。
思緒飄到對方上午的告白,不知為何,莫語春心跳有些加速。
她喜歡黎一箏嗎?並不,甚至有些討厭。
黎一箏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的人生有多麼糟糕。
莫語春知道自己嫉妒她,也羨慕她,看到她時,總有種自行慚愧的感覺。
她不願意承認這種感覺,否定的結果就是她將這些複雜情感扭曲,全部化為討厭。
然而黎一箏卻說她喜歡她。
這麼一個被大眾誇贊,多數人傾慕的人喜歡這麼一個她。
莫語春越是意識到這一點,就越是壓制不住靈魂深處的戰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甚至黎一箏還說要當她的舔狗。
如此卑微的詞從天之驕子的口中吐出,帶來的興奮更是無與倫比。
然而莫語春心中始終有所顧忌。
這種顧忌過潮過冷,高漲的情緒漸歇,不安與惶恐彌漫在心頭。
明明抗拒一切表現脆弱的情緒,可莫語春審視自身時卻不可避免要正視自己的不安。
即便黎一箏真的喜歡她,可這種喜歡又能持續多久呢?
而且這說是喜歡,卻更像是施捨。單方面給予的物品如果要被收回,她沒有任何拒絕的餘地。
哪怕對方大放厥詞說要給她當舔狗,實際上也只是她的自作主張和自以為是。
甚至,她在試圖向她索取。
如此充滿攻擊性和強迫意味的形容,不該出現在一個舔狗身上。
而且如果黎一箏想要的東西,她給不出來呢?
又或者,她給出之後對方不想要了呢?
天色暗下之後,窗外的景色被替換成室內,小小一方玻璃窗,照出圖書館內伏案學習的學生。
莫語春僵硬地轉了下頭,看向窗戶裡的自己。
晚上氣溫又降了下來,她的外套就搭在先前黎一箏坐過的那張凳子上。保持一個姿勢太久,莫語春手腳都是冰涼的,寒意似乎還在往她身上其他地方靠攏。
穿上外套好一會兒這種感受才逐漸淡去,但身體對溫暖的追尋和渴求依舊存在。
回憶會被美化,莫語春現在再去回想中午的一幕,溫暖的感受似乎順著升騰蔓延的霧氣向她的身體飄來。
她又看到了氤氳的霧氣中露出的那張面容。
以及那雙溫暖的,琥珀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