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東陽最終還是答應了杜雲孃的請求,不知為何,他總是無法拒絕她的話,好像心裡有另一個自己命令他答應。
杜雲娘按照醫娘教的點好香,默默地等了會兒,一縷縷青煙飄出來,逐漸散發到營帳內。
她坐在沈東陽對面,緊張地看著他的神色變化。
“嘶——”沈東陽驟然低呼,捂著頭有些痛苦,平日裡那些偶爾才閃現出來的畫面此時瘋了般湧進他的腦海,撕扯著他的神經。
大量的碎片拼在一起後又迅速消散,但那個名字卻越來越清晰,“雲娘……雲娘……”
杜雲娘驚喜地睜大眼,湊上去捧住他的手,低聲回應,“我在。”
“水生……福寶……”他斷斷續續地念出這兩個名字,思緒逐漸混亂,慢慢喪失了意識。
等再醒來時,香已經燃盡了。
沈東陽揉著痠痛的額頭,自然發問,“我睡了多久?”
“才一刻左右。”聽到杜雲孃的聲音,他陡然清醒,抬頭看向她,“雲娘,你怎麼在這裡?”
說著又打量了下週邊的擺設,逐漸想過來,理清自己的記憶順序,他喝了口茶才緩過來。
“都想起來了?”杜雲娘還是有點擔心,低聲詢問。
“嗯。”沈東陽點點頭,面色凝重,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他都做了些什麼?竟然去殘害杜雲孃的同胞?
“水生福寶很擔心你,我來之前他們還說要是你想不起來直接把我殺了,他們就算弒父也要為我討回公道。”杜雲娘開著玩笑。
沈東陽彎唇輕笑,露出他們重逢以來第一個堪稱溫柔的笑意,抬手撫了撫她的手背,溫聲道,“這麼久來你受苦了。”
“沒有,只是折騰了些。”她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一顆大石頭落下。
兩人又寒暄了會兒,杜雲娘說了下現狀,“目前是乾元帶著人迎敵,與你們有一戰之力。”
聽到有“一戰之力”,沈東陽眼尾挑了挑,“看來你們人手充足。”
“還算充足吧。”她想了想正在整頓的大軍,留了個心眼。
“副將他們不知道我已經恢復了記憶,之後必然還會仰仗我。”沈東陽說起自己這邊的情況,“你想怎麼做?”
“起初我的目標只是救出你,將江山還給水生。但現在兩軍已經對壘,必須有一方失敗才算結束。”杜雲娘分析著,“我自然是希望水生勝,這樣地位更穩固。”
“你說的有道理。”沈東陽點頭附和她的話,頓了頓,飛快地瞥了她一眼,“我許久沒見過水生福寶了,想先見見他們。”
她立即反對,“現在你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常悅那邊不知道派了多少人暗中關注你的一舉一動,萬不可輕舉妄動。”
“我是主帥,你們來交涉這麼多次,我過去交涉一次也不算離譜。”沈東陽已經想好了對策。
杜雲娘這次沒有說話。
身為母親,她當然知道對孩子的思念多麼深切,沈東陽想見孩子也不能阻攔。
“好,那你安排好。”她軟了語氣答應道。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沈東陽眼裡閃過一抹精光。
沈東陽說要去敵營時,副將等人帶頭表示不同意,無奈沈東陽意堅決,無法阻攔,只好放他去,還遠遠派人跟著。
大有他們只要動手,對方就不死不休的意思。
但沈東陽踏進我方營帳時,士兵們立即警戒起來,視線跟著他移動,生怕他突然動手。
沈東陽跟在杜雲娘身後,安分守己,只是用餘光掃過營帳,隨著她七彎八拐地來到主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