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裡面的洞xue還是完好的,原因無它——
這一處的洞xue周圍,被鍍上厚厚的金子。
意料之中,臨風看到了一塊兩人高的、熟悉又陌生的“石頭”。
九十幾年前,她和一百多個同齡的仙門孩子一起,排著隊走到這塊石頭前,輪流觸控它。
她還記得它的手感,涼涼的,滑滑的,和一塊普通的石頭沒有什麼兩樣。
但就在那天之後,所有人都換了一個稱謂來稱呼她,他們叫她“神女”,在需要錢的時候,會來找她變一點金銀。
她的名字也被改掉了,從此變成了沒有姓氏的“臨風”。
近百年來,她無數次地覺得那聲“神女”毫無意義,她就像一個造金的法器,不過是短暫承載“神力”的器物,旁人需要金銀的時候,就敲敲她、抖抖她,取了金銀,就又離開了。
小的時候,她覺得疑惑,只是能拿出一點金子,就能被稱為“神女”了嗎?
那凡間那些沒有修過術法的富商、權貴,不也可以被稱為神女嗎?
可為什麼仙門的人都瞧不起沒有修法的凡人,並不會因凡人有權有錢,就高看他們一眼?
她也沒有法力,仙門也瞧不起她。可他們為什麼還要把她奉為神女?
後來她翻看古籍,知道他們信奉聖玉,將那塊石頭奉為本門至寶,也就愛屋及烏,把承接神力的人稱為“神”,但這依舊沒有解答她心中的疑問。
事到如今,臨風依然沒有想得很明白。
不過,都不重要了。
她緩緩地把明熹放下來,用一個舒適的姿勢把她安放好。又撿起一塊石頭,按照記憶,在明熹和石頭之間,畫了一個法陣。
法陣連上最後一筆,但什麼也沒有發生。
石頭靜靜地立在它的寶座間,沒有任何的動靜。
臨風也不意外,她面色平靜地站在石頭前,時隔百年,再一次地觸碰了它。
閉眼醞釀片刻後,臨風手中炸出了刺目的白光——
石頭終於動了。
它緩緩地綻出純白的光芒,在臨風的觸碰下一點一點地震動著,愈演愈烈,幾乎要從“寶座”中跳脫出來。
臨風雙手將它按住,手中白光成倍地亮起,在她彙聚力量震動石頭的同時,石頭也在源源不斷地為她提供後備。
石頭不堪重負地顫抖著,既像是不堪承受,又像是興奮至極,瘋狂地回應著臨風的觸控。
臨風的胸口一片飽脹,手指幾乎沒了知覺。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她手下的東西……
突然消失了。
臨風在一片尖銳的耳鳴聲中睜開眼,看著面前空蕩蕩地“寶座”,身影脫力地一歪,跪倒在了地上。
她慢慢地膝行著,挪到了明熹的身邊。
她鬆了口氣,看也不看地倒了下去,雙手緊緊地抱住了她。
她沒有去探明熹的脈,也沒有低頭去看明熹的傷。彷彿結果根本就不重要;彷彿她做的這一切,有用無用都是無妨。
“……你聽到了嗎?”臨風面色平靜地閉上眼,一滴殘存的水珠從眼睫中擠出,沾上了明熹的脖頸,順著鎖骨淌入她的後領,“他們叫你神女啊……”
洞窟建在山體深處,常年陰寒不見日光,寒氣隔著薄薄的衣物,一點一點地剮蹭著臨風的肌膚。
不知道是不是方才那通動作,她總覺得自己手腳發冷,身下的人也沒了從前的溫度,怎麼捂也暖和不起來。
但她還是放任自己的意識陷入沉睡。
她就這樣趴在她的身上,將自己的每一寸都和她貼合在一起,在寂靜安寧的山體深處,覺得無比的踏實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