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元曜含笑看了他一眼,視線又轉向山下的燈火。
他開始述說。
“這個世界的鬼、或者說是魔,全部都是從人變來的。”年輕人攏了攏袖袍,似乎被夜風吹得有點寒冷。
“沒開靈智的動物植物都不會變…這裡是末法地界,靈氣還沒有濃到什麼東西都能成精的地步。
變成鬼、或者魔的方式種種不一而足,可以靠修煉,也可以靠服用外物……像您就是後面這一種。”
鬼舞辻無慘一聲不吭地聽著,一隻手緊緊捏著長椅扶手。
“一千年前,就有這麼一個宗門、或者說教派,專門傳授從人變成魔的方法,他們找來一些小孩子,又鼓勵他們自相殘殺…活到最後的幾個,就被正式收入門牆。”
年輕人用一種懷唸的語調回憶道:“不曉得現在還是不是這麼個法子了。”
“不過,這跟您的事關系不大。”黑發青年又回過頭,看著雙眸梅紅的男人微笑。
“您的事起因很簡單,那一個宗門只有修煉心靈的法門,心靈強大,肉體卻還同普通人類一樣孱弱。
所以我的老師決意要煉一味貴重的藥,這味藥要以人類為基底,煉製出來的‘鬼’就是藥的完成品——只需要投餵一定的血食,削骨取血就可以百世不絕,再不濟,也有奪舍的妙用…何樂而不為呢?
我們找了很久,人選換來換去,最終確定您就是最完美的基底。
然後又找上那個即將被派去給橘家少爺治病的醫生,一是許以重利,二是用那醫生全家的性命作為威脅,讓他同意用這個方子來煎藥,您也順利喝了下去…”
話到中途,鬼之始祖就只能看見蘇元曜嘴唇一張一合,他不想也不敢去理解話中的意思,右手幾乎要把扶手攥成一團廢鐵。
紅眸男人強自鎮定下來,這才啞著嗓子開口:
“……然後呢?我可沒感覺這個計劃成功了。”
青年贊賞地看了他一眼:
“我的老師得到您的日子,就是我們這一撥弟子去死的日子,所以我們都在千方百計阻止這件事。”
他頓了頓:“最後那味能夠讓丹藥徹底圓滿的藥,我們是不會給您的。”
“…青色彼岸花?”
蘇元曜點點頭,又笑起來:
“您比我想象中動作還快,大家還在商議要怎麼辦得神不知鬼不覺,您就主動殺了那個醫生,師父他完全沒起疑,只罵了一句,說您是個混賬小鬼。”
鬼之始祖不曉得還有沒有在聽,男人明顯神思不屬,指甲深深陷進肉裡。
“這一千年來大概一直都有心魔跟在您附近。”蘇元曜嘆了口氣,向後靠在長椅上。
“吃了他們也是沒用的…心魔可以更換身體,不過,”人類轉頭看了看惡鬼,“您現在已經知道這事了,那就應該能發覺破綻。”
最近在工作中屢屢出錯的櫻井,還有那個記不得自己外套放在哪裡的女僕……
西服男子把臉埋進掌心。
青年並未安撫他,山間的夜風越刮越冷,山腳下從城鎮處升起的花燈到達高空,伴隨著星星一起閃爍。
到了這個高度,它們的光亮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麼顯眼了。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