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倫很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錯了。
沒有什麼性別生理決定的合不合適，只有努力換來的一定可以。
鄭星瀝當初就是憑藉著這一股念頭，一點點超過自己超過其他人的嗎？
沈戍捧著花來了，來接鄭星瀝。
他因為她由衷的高興，歡天喜地說自己是“背後的男人”，話裡話外從來沒有對她，對這個隊伍有過一絲一毫的懷疑。
蔡倫慢慢明白自己早就被甩在了後頭。不僅僅是能力，更是思想。
從一開始以性別區分能力強弱的時候，自己跟鄭星瀝就已經不可能了。
小李臨時有事被分派到別的地方，蔡倫頂上了位置，跟小陳一起出差。
小陳說下車一定要請他吃飯，蔡倫明白，她是想謝謝自己那天的“仗義執言”。
他拒絕了，說：“我只是在為我以前的偏見，做出一些彌補。”
小陳沒有多問，發現他在看的照片，極其驚訝：“你也喜歡公路車嗎？”
“不算是吧。”蔡倫誠實回答。
他唯一看的一次比賽，就是在保研面試的走廊裡，冠軍是誰他不記得了，但鏡頭裡的沈戍是什麼樣子，他怎麼也忘不掉。
大運會上沈戍沖過線的那一刻，他才終於甘心，甚至生出股子慶幸。
還好，鄭星瀝喜歡的人，是配的上她的。
“這個車手挺有名的，之前參加世大運的時候還因為帥刷過屏呢。”小陳是個沖浪選手，行走在一切熱點的後頭，“多少人嚷嚷著叫男朋友的，不過人立馬就微博發了女朋友，今年剛結婚。”
“看採訪跟老婆還是高中同學，校園戀愛呢。”小陳繼續說，“他老婆也特別優秀，聽說跟咱還是同行，現在在什麼研究所供職，專門做人工智慧的研究呢。對了，他老婆好像也是華封的，你倆不會認識吧？”
“她很厲害。”蔡倫關掉朋友圈，想起什麼笑起來，“曾經單槍匹馬闖進 a 還拿了金獎，本科的時候就賣了軟體。”
“軟體？啥軟體吶？”
“星樹。”
“哦哦哦哦，我聽說過，是不是運動軟體？原來是專門給男朋友開發的呀，牛啊。這名字取的也好，還藏男朋友名字了。”
見蔡倫沒有吭聲，小陳也不好繼續打攪只感嘆句：“優秀的人吶果然就跟優秀的人戀愛。”
蔡倫心念一動，開啟荒廢很久的微博，搜尋了沈戍的名字。
置頂的第一條就是結婚照，配著一句簡單的獨白：
“有幸少時相逢，之後從未分離。”
窗外的路燈星星點點，配合著傍晚灰濛濛的天色。蔡倫突然想起跟鄭星瀝一起去參加 a 比賽的那天。
動車停了下來等人上下車，不急不緩的。在這種不急不緩中他清楚的感覺到了時光的流逝。車廂裡橘黃色的燈光將鄭星瀝的側臉打黃，投影出一片高低不同的陰影。
他為自己的傲慢道歉說了句：“對不起。”
鄭星瀝好像睡著了，對這一切毫無反應。
鬼使神差地，他低聲問了個蠢問題：
“我可以不可以喜歡你？”
藏在耳機的背景音樂裡的火車剎車制動的聲很淺，慢節拍下的粵語像是呢喃：
“玻璃窗把你反映，
讓眼睛可一再纏綿你，
無奈你哪會知，
我在凝望著萬千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