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護下了她。
所以現在變成了賀臨禮躺在這兒。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賀臨禮的。
賀知意滿臉淚痕,終於哭著問出了最後一句。
“不是說好……忙完就結婚的嗎。”
手術十幾個小時的人應該是她才對,在鬼門關赴死的人應該是她才對,毫無聲息躺在這裡的人也該是她才對。
賀臨禮。
求你了。
平院坍塌沒有造成太大的傷亡,但也被反複報道了很長時間。
樓層新建還未完工就出事,加之選址特殊,扯出了當年平院大火的事,影響力進一步擴散。
賀臨禮短短一年完全接手賀氏,並不斷副檔名下産業,但一天又一天,他始終昏迷不醒。
公司那邊諸事堆積,賀任沒辦法只能暫時出面接管,對外宣稱受傷人員是專案相關負責人之一的賀知意,同時一直竭力壓下賀臨禮病重昏迷的傳播,徐秋不得已跟著賀任四處周轉。
事發突然,誰都忙得沒頭沒尾。
只賀知意推掉了所有工作的事,每天守在重症監護室裡。
案件處理結果已經下來,相關人員都有了相應判決結果,但除了許淵來看賀臨禮時提過一嘴,賀知意一直沒再去了解過。
賀任和徐秋會不定期過來,卻都只短暫看上一會兒就離開。賀知意知道,賀任壓根沒辦法長期看著這樣的賀臨禮。
她總想聽賀任罵她兩句,哪怕只是兩句也好。
可事到如今,賀任從未跟她說過一句話。
賀臨禮昏迷的漫長時光日複一日,賀知意總安靜守在賀臨禮床邊,一直守到賀臨禮轉到普通病房,她開始可以離賀臨禮更近,也終於可以觸碰到賀臨禮。
賀知意一開始偶爾才會說話,後來醫生特意做了要求,她開始每天在賀臨禮床邊碎碎念,絮絮說著她每天發生的事,即使很多時候她的日常都是單一又乏味的。
她花了很長很長的時間,終於接受賀臨禮手指殘缺的事實,也才終於有勇氣嘗試觸碰他那殘缺的手指。
可不管時間過去多久,每次要說話時,眼淚總會先一步掉落,她總不知不覺便濕了滿臉。
不該這樣的。
不該是這樣的。
賀知意總因壓抑不住哭聲,撤回顫抖的手掩面哭泣。
還是害怕,還是很難過,無論時間過去多久。
她本以為外婆的離世已經足夠讓t她痛苦,也總午夜驚醒時告訴自己以後都不再哭了。
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新的噩夢開始每夜降臨,在她本就稀少的睡眠時間裡,日複一日的帶來折磨。
整整四層,全部坍塌,盡數壓在了賀臨禮的身上。
如果沒有那處架空廢墟區域,賀臨禮不可能活著了。
她每天都看著毫無聲息的賀臨禮,日複一日目睹著他的日益消瘦,她能看見他殘缺的手指,能透過心跳儀感受著他微薄的生命力。
痛苦和心痛反複堆積,無盡的悔恨自責裹挾其中,可她除了哭,除了哭著守著賀臨禮這副軀殼,她現在什麼都做不了。
無法回到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