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賀知意叫住了她。
她不想聽徐秋後面的話,不管是不是道歉,如果是道歉的話,她更不想聽了,她更不願每次徐秋打來電話,都只為了說這些。
她不怪徐秋,發自內心的不怪徐秋,她也不會怪賀任。她誰都不怪。
“母親,我很開心。”
“很開心那天你會回來接我。”
徐秋知道賀知意說的是哪天。
是她跟賀任一起去平城孤兒院救下賀知意的那天,記憶中的場景襲來,那樣不堪的回憶,連她這個外人也不願回想。
徐秋不忍開口,也開不了口。
“我很開心,沒有呆在孤兒院長大,可以有一個家。”
“很開心母親讓我學會了那麼多東西。”
“很開心你們讓我讀上了大學。”
……
賀知意一連串的,一下說了很多。
雪停了,但風沒有停,她嗓子被風吹得沙啞,後續的聲音也慢慢變小,但她字句清晰,她知道徐秋能聽得到的。
電話對面傳出哽咽,成年人的嗚咽總是更加悶沉刺人,賀知意再聽不下去。
她輕笑:“不要難過,母親。”
“我會好好生活,以後也會,你也要好好生活。”
遠處不知道是誰偷偷燃放煙花,廣場上方炸開一片,廣場中央的人不見減少,即使時間確實很晚了。
她再祝徐秋。
“新年快樂,母親。”
空中煙花糊成一片,視線一片模糊,耳邊都是嗡鳴,她聽見徐秋哽咽。
“新年快樂,知意,新年快樂。”
嗯。新年快樂。
拿著手機的手凍得發僵,手背一片烏紫,電話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通話,藏在衣兜裡的手也沒有好到哪兒去。
太冷了,她想回去了。
才剛轉身,一個人影映入眼簾。
賀知意看見了距自己幾步遠的賀臨禮,他一手抱著那件外套,一手插在兜裡,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頭發被燈光染得發黃。
眼淚突然成串的掉,她顫聲道。
“好冷。”
賀臨禮沒有接話,他沉默著,三兩步走到她的身後,等將那件外套重新裹到她的身上,才在她身後淡淡應了一聲。
他在說他知道。
身體的暖意慢慢回升,賀知意仰頭,又沉默低迴了頭,頭頂突然傳來聲音。
“剛剛,出來隨便看看。”
賀知意訝然。
她剛剛就是想問問他是什麼時候出來的,可她還沒有開口,他已經知道她想問什麼,兀自回答了她。
賀知意點頭,低低呢喃道“好”。
煙花聲停,臉頰僵痛,她哭不出了,仰頭看他:“賀臨禮,好冷。”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