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 疤痕
“去醫院。”
賀臨禮聲音提高幾分, 明顯是對坐在前座開車的許淵說的。
賀知意抬起了頭，難以置信地盯著他看。當事人回過頭來，那雙黑寂的眸一如既往的冷淡。
許淵有些不明就裡, 但賀臨禮也不可能無緣無故說出這種話，他問了賀臨禮幾句, 得到確認後將車改變行程。
賀知意一聲不吭，心底漸漸滋生不安, 但她不知道現在可以說些什麼, 也什麼都不想說。
她感覺賀臨禮在生氣。
即使賀臨禮面無表情，即使她剛剛看他時對方那雙眸那樣冷淡。
她又試探著抬頭，發現賀臨禮正一動不動盯著她看，賀知意這次沒再偏頭躲開, 卻也不敢和他對視。
她微垂著眼, 視線堪堪停在他制服散開的第一顆紐扣處，不知道看了多久，她聽見賀臨禮開口。
“賀知意。”
對方叫她, 她只輕輕“嗯”了一聲, 順勢收回視線, 轉頭不再看人。
賀臨禮不知什麼時候調整了坐姿，交疊的雙腿放下, 雙手合抱在胸前，朝她這邊靠近了些。
“真讓人火大，你說你一天跟個啞巴一樣, 誰受得了你。”
賀臨禮話剛說完，卻見賀知意當即將身體扭轉角度，只留一個黑壓壓的背影給他。
賀知意這一舉措叫人意外，賀臨禮預料不及, 不由頓了一秒，此刻背對著他的人仍舊一聲不吭，但行動上已是赤裸裸的表態。
賀知意不想看他，更不願理他。
賀臨禮低“嘖”一聲，再沒多說什麼。
臨近醫院車流過多不時堵車，車輛一路停停走走，賀知意保持扭轉的姿勢好半天沒動，動作不對加之肩痛，不免叫她開始耐不住。
安靜很久沒再聽見賀臨禮說話，賀知意慢慢轉過了身，冷不丁逢上賀臨禮短促一聲輕笑。
“賀知意，你最好能這樣犟一輩子。”
賀臨禮還想說什麼，前座傳來許淵的聲音。
“好了，到了。”
車才剛停，賀知意利落解開安全帶，三兩步下車，循著指示標自顧自往醫院的方向去。
許淵也下了車，見賀臨禮仍坐在車裡沒動，笑著開口，打趣意味十足：“怎麼，你今天就坐這兒了？”
賀臨禮瞥了許淵一眼，許淵不以為然，反倒微微轉頭朝賀知意離開的方向看去，明顯是在給賀臨禮示意。
賀臨禮最終還是下了車，車門重重關閉的聲音響起，許淵沒再等他，轉身離開的一瞬撂下一句。
“要是砸壞了，我得找你爸再賠一輛。”
賀臨禮輕飄飄回了句“隨便”。
等兩人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不見賀知意身影，許淵自顧尋到有空位的休息區坐下，賀臨禮四處看不到人，只能不情不願跟上。
兩人並坐，周圍人聲嘈雜，不時有人將視線落在他們兩人身上，許淵專注看手機，像是在回訊息。
賀臨禮瞥一眼便明瞭，他又低嗤一聲。
許淵回得開心，賀臨禮卻漸漸坐不住，剛準備起身離去，卻被許淵開口叫住：“你在急什麼，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賀臨禮頓住，也就是這一刻，他注意到不遠處從擁擠的人群中慢慢走來的賀知意，她臉色有些蒼白，眼眶下都是倦色。
最近見她的狀態都是這樣。
賀知意身上是件單薄的淺色外套，右手握著掛號單，見賀臨禮看過來，不自然將單子往袖子裡塞。
下意識的膽怯，躲藏，以及小心翼翼。
賀知意總像一灘死水，偶爾才會有點波瀾，但難得的，他好像看習慣了，見她出現後心底那無名的煩躁也平複一些。
賀臨禮重新坐回椅子，身旁傳來了許淵的輕笑，他悠悠反問許淵：“怎麼，樓楚言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