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中使用的稱謂是“阿父”,而非“君上”,便是他在以一個兒子的立場,勸秦王柱好好保重身子,善待己身。
秦王柱聽出其中隱晦的暗指。盡管無法判斷這句話中帶著幾分真實,他還是從善如流地起身,離開堆滿竹簡的桌案,走向一旁。
“那便用上一些……”
華陽夫人比他更快一步,伸手觸控漆碗的邊緣。
“已經冷了,讓寺人換一些來。”
秦王柱微不可查地蹙眉:“何須如此麻煩?”
“冷食傷身,阿父如今是秦國的君王,不可輕忽。”
秦子楚起身,從袖囊中取出一片白帛,
“正巧,我有事與阿父商榷。”
目的已經達到,華陽夫人便藉著這個機會離開主殿。
秦子楚與秦王柱重新入座。
趁著侍從重新籌備飯食的功夫,秦子楚遞出白帛,與秦王柱彙報燕、趙兩國的異動。
秦王柱看完密信,道:“你在趙國,只有政兒一個孩子?”
“……”好端端地談論國事,為何突然扯到子嗣身上。
秦子楚弄不明白秦王柱的腦迴路。此時華陽夫人已經離開,他也不打算再繼續“父慈子孝”的把戲:
“君上問這個做什麼?”
雖然猜到秦子楚方才多半是做給華陽夫人看,可當他恢複以往冷淡疏遠的模樣,秦王柱仍有些惝恍。
片刻,秦王柱回過神,板著臉,冷哼道:
“你已年逾三十,政兒也過了九歲之齡,你卻始終只有他一個孩子……這對繼任者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
原先因為父子關系冷硬,秦王柱從未關注過秦子楚的私事,也不好插手。
直到先王去世,眾人守孝,他才驟然察覺到這個問題。
眼下還在孝期,不好安排什麼,卻得早點告誡,免得對方清心寡慾太久,到時候連槍都磨不動了。
“我不知你是怎麼想的……但既然做了秦國的太子,在子嗣方面也當重視一些。”
秦子楚只是淡淡道:“恐怕要讓君上失望了——我這一世,只會有政兒一個孩子。”
如同驚雷落下,秦王柱不可置信地盯著他:“你說什麼?”
“不必安排姬妾,我只會有政兒一個孩子。”
勞累了一早上的頭開始嗡嗡作響,秦王柱倚著桌案,勉強支撐著身體,不至於太過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