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南衣從夢魘中醒來,心口有什麼刮過,他堅定,他要拿回屬於他自己的東西。
哪怕是將一顆赤誠的心碾碎。
他道:“若我有一天死在謝鶴徵手裡,你會如何?”
林錦璨聽罷,抓緊裙子咬唇說:“我的命是你給的。”
“若真的有那一天,我會以同樣的方式殺了他,然後下來陪你。”
蕭南衣笑了笑:“陪我?那這是叫殉情麼?”
林錦璨眼睫抖了抖,意識到對方大概是想活躍氣氛,她懊惱低頭喃喃自語:“你…幹嘛取笑我,不是殉情。”
二人之間有片刻沉默。
蕭南衣直起身體,用袖子把林錦璨的臉擦幹淨,脈脈注視著她:“阿嫵。”
“嗯?”林錦璨窘迫地扣著胸前的頭發。
“蕭嫵一,我心悅於你。”
風吹樹梢,林錦璨頓住,她心頭劇烈一顫,酸澀從心房翻湧到鼻尖。
相伴數十年,他們之間似乎有什麼東西戳破了。
……
蕭南衣見她一味垂首不說話,耳朵跟打了胭脂似的:“我只是將我的心意告知於你,你不喜歡我,也沒關系。”
“怎麼沒關系,你明知道……”林錦璨剜了他一眼。
他輕笑,看了眼天邊偏移的月亮道:“時間到了,人還沒有回來,我們走吧。”
林錦璨點頭,抱住蕭南衣的腰側,擔憂道:“凝風會不會有事?”
“他大概遇到了一些麻煩,不過或許能解決。”
二人沿西邊的小路走去,穿過遍地叢生的荊棘,視線慢慢開闊了起來。
他們所處之地是一座山峭,一些松樹和野草頑強長於峭壁的縫隙間,可以將他們很好遮掩住。
下方,數不清的火把,使整個昏暗的山間變得璀璨發亮。
群馬嘶鳴,數不清的箭從對面射入土壤,射入……
青蕪的身體!
箭紮在她的四肢上,胸腔裡,腹腔,甚至到眼球。
林錦璨雙瞳猝然瞪大,她捂住自己險些叫出聲的唇。
為首計程車兵還在繼續著對青蕪的“淩遲”,不遠處馬蹄嗒嗒,謝鶴徵急馳而來,見狀,他蹙眉拉住韁繩奔下馬。
茫茫曠野間,未完全消融的積雪在月光下折射出銀光,黑衣女子垂首跪在雪地裡,腰腹數不清的箭支撐她,不讓她倒下。
謝鶴徵踹開那人,奪過他手裡的弓,立刻對準青蕪,將箭鏃毫不猶豫地直射入青蕪的心髒。
脆弱如漂燭的生命,在這一瞬間戛然而止,一條活生生的命,最終又折在了他手中。
謝鶴徵收回目光,折磨人為樂的事情,他向來不齒。
那人察覺到謝鶴徵的不滿,他捂著胸口求饒:“大人饒命,小的錯了……”
謝鶴徵瞥了他一眼,緩緩放下手中的弓,眸中略有倦意道:“滾下去,別讓我看到你。”
“是,是……”
他轉身對眾人道:“你們被騙了,她只是誘餌,一部分人把對面的山頭包圍起來,他受了重傷,一定走不遠。”
青墨領命,忽然想起一件事:“大人,二夫人若是活著,怕還在他們手裡,彼時若碰見,是格殺勿論,還是……”
林錦璨……
謝鶴徵摩挲著指上的玉戒,深吸一口氣冷道:“暫且留下她的性命,這個女人,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