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 “她們將並肩……
水形刃出現在希琳手中, 轉化為一把鋒利的斧頭。
希琳徑直走向一棵松樹。
她的動作使得枝幹上積留的雪墜落,白花花的,落在帽子與圍巾上。這裡距離凍原之河的入海口有一定距離, 海水形成的斧頭並不牢固。每揮砍幾次, 就必須重新凝結一次。
希琳戴著手套,防寒的效果不佳。手指已經凍僵, 她頻繁地超越距離使用海眷者的能力,這也讓她感受到疲憊。
固定頻率地揮動斧頭,身體逐漸生出熱量。可這不足以應對嚴寒。
希琳停下來,朝著雙手哈氣。她看樹幹上的豁口差不多, 便朝後退了幾步, 將全身力量沉在腿部, 逆著豁口的方向用力一蹬。
高處降落的雪幾乎將她淹沒,樹幹倒下, 連帶著其他交錯的枝幹晃動。一場區域性的雪嘩啦啦地降落。
多虧了這場降雪,隨著希琳離開的尤莉葉才在叢林中找到她。
希琳已經變成了雪人。
她已經在阿德琳所說的千年槐樹下找到了小啞巴。按照傳統,他應該在烈火之中回歸人最純粹的樣子。
能夠將人化為灰燼的火需要充足的燃料, 在更殘酷的嚴寒將要來臨的冬天, 她不可能浪費族人們辛苦儲備的木材。
“希琳。”尤莉葉一腳深一腳淺地朝著她靠近。
樹林外的積雪只沒過腳踝,踩上去嘎吱嘎吱地響, 別有趣味。可深林間,白天陽光難以穿過霧凇, 這裡積雪已經抵達膝蓋。
雪地上能看到動物活動的痕跡。經驗豐富的獵手能透過這些痕跡判斷獵物的體形與去處。
呼吸吐出的白霧影響著視線, 隨著夜色濃重, 林間的氣溫越來越低。
尤莉葉一手舉著火把,拖著一把鋒利的斧頭,朝著希琳的方向靠。
“你不應該在晚上離開部落。”她停在希琳面前, 兩條腿紮在雪裡。
“希琳,這是拿你的命開玩笑。”
“我沒有。”希琳往另一棵樹前走,“你避開點。”
她拍了拍樹幹,雪從高處砸下來。
這是第三棵。這棵砍掉就差不多了。
尤莉葉把斧頭拋給她。
“會凍死的。”她把火把插在雪地裡,往火的方向靠近。即使如此,牙關還是在不停地哆嗦,露在外面的睫毛都結上寒霜,“這可不是賭氣的時候。”
希琳的海的女兒,不是冰與雪的女王。就算是眷者,她也一樣會感到寒冷。
希琳撿起尤莉葉拋來的斧子。
“我沒有賭氣。”她揮出一斧,鋒利的斧刃嵌入木頭。
樹上的積雪落下,落在她的帽子、圍巾和皮襖上。
“我知道族人們這麼做有她們的理由。”透過防寒的面罩,希琳的聲音泛著模糊。
她垂著眼睛,繼續將力量消耗在眼前的這棵樹上。
在北方,放棄生命是被唾棄的行為。這不只是一個人死去這麼簡單。放棄是一種會傳染的情緒,這種情緒一旦出現,對於一個部族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
北方人不是不會脆弱,是北方不允許她們脆弱。
大祭司曾提起過,在北方,人們世世代代為了活下去同嚴酷的環境對抗。可這樣對抗,說到底只是延續了生的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