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沒有香料。”廚師露出苦惱的表情。
“沒有南方人認知裡的香料。”她的視線落在遠處的希琳身上。
自從知道了小啞巴死去的訊息,她就坐在那裡。
尤莉葉打算過去,動作卻在看到另一道影子後變得遲疑。
阿德琳靠近希琳,她遞來一個皮製的酒袋。
“羊奶酒。”她說。
希琳接過,開啟塞子灌了一口。
奶腥味與羊羶味混合在一起,冰冷酸澀,習慣了南方啤酒小麥的清香,這種沖鼻的氣味真讓人頭昏。
闊別這種味道太久,她被嗆得咳嗽。可冰冷的口感緩和燎泡的滾燙。
“大祭司告訴你了。我本來想之後再和你說。”
希琳又吞了一口酒,她沒有嚥下,就含在嘴裡,讓冰冷修複著燎泡。
“他被抓走了,希琳。”阿德琳嘆了口氣。作為部落裡較為年長的獵手,她知道這是希琳死去的第二任伴侶。
“我們想把食物和族人搶回來……可大祭司說我們不能再失去戰士了。”阿德琳咬著牙,“過了幾天,阿佳妮說獵犬發現了東西。我們去看,是小啞巴。他自殺了。她們就把他的屍體丟了出來。”
“我們把他埋在了森林裡。那顆千年槐下面。”
“埋?”希琳側過頭,嚥下那口澀酒。貪圖片刻的涼爽讓燙傷的傷口發澀發痛。
“埋在土裡?”
“希琳。”阿德琳的神情嚴肅起來,“他是南方人。”
“他在北方。”只要在北方度過嚴冬,那就是北方人。小啞巴在這裡度過了整整五個冬天。
“我知道。所以為他尋找了一棵古樹。”阿德琳說,“大祭司告訴我,南方人會把死人埋在土裡,他們相信這樣靈魂能夠前往地下世界。”
“那是南方人。”
“希琳,他是南方人。”
“他的靈魂無法抵達神的國度。”希琳低聲呢喃。
阿德琳嘆息一聲:“希琳,這已經是我們能夠爭取到的最大讓步了。他是自殺的。你知道的,不珍惜自己生命的家夥不能享受勇士的待遇。”
正是因為他是自己放棄了生命,族人才不願意承認他是北方人。
希琳站起身,她把羊奶酒拋回給阿德琳。
“在千年槐下。”她邁腿朝外走。
“希琳·安託瓦內特。懦弱者根本不配前往神國侍奉生命的女神。”阿德琳喊住了她,一眾人的目光落在此處,她們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就算你是海的女兒,你也沒有資格這樣侮辱神靈。”
希琳停下腳步。她看到尤莉葉,看到瑪姬。
不是所有人都能勇敢面對過去。那麼懦弱的人就不配被神庇佑嗎?
她回頭。
“我將他帶回部族,我與他在黃月下起誓,按照部落最傳統的習俗,也由我將他點燃,由我將其送歸海中。熬過嚴寒的就是北方人,你和我都知道。”
“我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