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步正又驚又喜道:“我的乖乖,你活了?這軍醫本事賽藥鬼啊,眨眼功夫你好了!”
廉衡實在多餘不了廢話:“飯呢?”
施步正推了推夜鷹:“快快快,端飯去”,他花眉花眼走近了少年,繼續道,“來了來了,缺誰能缺了你那口吃的?剛秋豪說你要吃東西俺還不信呢,都多少天了逼你吃你都不吃,感情還是要俺主子鎮場你才乖。”草莽囉裡吧嗦說了一大筐,廉衡一句沒接,他接不動,每接一句他漏一寸氣,他還得撐著好有力氣嚼米咬肉,藥丸雖烈卻需過程,並不能立竿見影地讓他元氣如常。
夜鷹很快端著一小盤食物來了,小小木盤裡屈指可數三小盅。
廉衡盯著三小盅故作驚愕,夜鷹果然急忙解釋:“這參湯是提前派人熬好的,你說餓,主子便讓人又加了份粥,加了碟菜。”
廉衡抽了抽道:“肉呢?”
夜鷹:“你體虛,不宜大葷。”
眼前食物其實正對他胃,此時此刻他焉能嚥下去肉,可他得表現得他身體倍棒,以打消那主僕二人的重重疑竇,他輕輕一笑,衝一直牢牢盯著他的二人豎了個大拇指,側身讓進去夜鷹。
明胤進來時,他正勉強自己嚥著粥,瞧他坐下,少年又一勺一勺喝著那珍貴無比的百年野參湯,他喝得從容問得淡定:“聊完了?”
明胤似是而非嗯了聲。
廉衡連諷帶刺:“可有重大發現?”
明胤……
施步正夥著夜鷹識時務的退了出去。
明胤瞧著他病白依舊的面容,無奈道:“還有功夫揶揄別人?”
廉衡輕笑一聲:“那可不。”
跟病人計較是不可能的,明胤連他方才嫌惡萬分的“你出去”都毫無所謂,遑論這輕嗔薄怒。他抬手給他粥碗了夾了片綠葉菜,誠心實意地問:“你,當真還好?”
廉衡又是一聲輕笑:“能吃能喝能氣人,您說呢?”
明胤保持著他的溫和:“別鬧了。”
廉衡放下湯匙,直接端起湯盅,幾口乾盡參湯,擼起袖子粗魯地擦了把嘴,卻異乎尋常的言辭懇切:“那我不鬧了,但你能答應我,讓那個軍醫離我遠點嗎?我想踏踏實實睡一個覺,你讓他離我遠點,遠遠的,我不需要他,我有藥鬼一人足矣。”他忍了忍頓了頓,熱了眼眶,啞了聲音幾近哀求道,“不要讓什麼人都過來碰我。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襄王爺安能受他如此一求,心石高懸,吊得他不明所以,更壓得他措手不及,眼見其紅了眼眶,早就崩坍的防線至此是徹底瓦解,他心如刀絞地問:“你告訴我,我該如何幫你?”
廉衡強憋著眼眶裡來回打旋的淚水,孤立無援道:“你和秋豪在策劃什麼我不想知道,我真要熬不住了,你讓他們都離我遠遠的,誰都不要過來碰我,我想睡一個踏踏實實的覺,僅此而已,你讓他們都離我遠遠的。”
明胤緊忙答應:“好,好,我讓他們都離你遠遠的。”
廉衡將過分激動而顫慄不止的兩頰強行熨平,起身用冰毛巾糊了把臉,就望床上去了。
明胤默坐片刻,起身過來給他掩實被子,安撫道:“我誰都不讓進來,你好好睡。”言畢,他端著食盤輕輕走了出去,關好房門,交待施步正夜鷹道,“守好這裡,沒他吩咐,誰都不要進去。”
施步正夜鷹亢聲得令。
秋豪卻大為意外的看向他主子,說好的要……
明胤神色莫測道:“其心傷悲,莫知其哀,打消你一切臆測,別再節外生枝了。”
秋豪縱有千言萬語也只能憋在心裡,哪怕他憋出內傷,他也不能違主子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