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對他的不勝酒力既嗤之以鼻,卻同時對他謹慎酒品報以敬重。見他揺回自己房間,方一鬆氣,卻又見摟著小酒壺的明旻,邊打酒嗝邊望廉衡房間踱去,推門入內一吼:“再喝。”
女子喝起酒來,有時真沒男人什麼事。
夜鷹囑咐夜雕看好此處,自己疾速去稟報急況。
看好?怎麼看?孤男寡女,房門幽閉,夜雕頭皮直麻。
秋豪聽聞稟報,眉頭立皺。明旻代表著東宮,二人若有糾纏,豈非他們襄王府要與東宮糾葛,滋事體大,緊忙知會明胤。襄王爺正好放下清樽,離席奔赴現場。而明晟亦非吃素的主,明旻酒醉豪闖廉衡房間一事,已有暗中跟護的人通稟。以是太子爺緊隨明胤,奔赴現場。
眾人在房門口凝息細聽片刻,未見異聲,方推門入內拐進裡室。
廉衡已昏死窗榻上,明旻亦半趴榻側。
明胤袖裡雙拳油然捏緊,明晟適時邁進,看眼相對而臥的二人,面色一沉:“紅苕呢?”
護衛:“亦喝醉了,倒在外邊。”
明晟面色再沉:“鄺玉,找侍女來,將公主攙走。”鄺玉領命恭退。
明晟再問護衛:“他二人到底喝了多少?如此不成體統!”
護衛有口難言:“公主喝了三壺,他,就一盅。”
明晟起先蹙眉,爾後徑自發笑:“好一個三壺不醉一杯就倒。”太子爺轉向暗衛夜鷹,“他二人既醉,你們也不知攔著?”
明胤臉色已十分難看,夜鷹情知他該當機立斷免此後患,可悔之已晚。他本話少,一時無以回答。但秋豪豈容襄王府吃悶虧,更不容黑鍋獨甩廉衡一人,毅然答話:“回稟太子,公主千金之軀,他們豈敢攔擋。”
夜鷹適時跟道:“他一杯之後,酒氣衝頂發覺不濟,便緊急回房。是公主,強追而來,卑職確實不敢阻攔。”
廉衡被撇乾淨,就成了明旻不是,但明晟已不爭辯,只是清肅有力道:“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他倆當齡之年,本太子倒要看看,酒醒過來,想如何收拾這爛攤子。”言外之義,就是廉衡要麼就地斬首,要麼迎娶公主。
明胤終於出聲:“駙馬人選,皆出王公貴族,海選晉級幾輪甄選,才由父皇欽定。他一介布衣,豈有資格。”
明晟轉而一笑:“那玷汙公主清譽,理當問斬?”
明胤:“皇兄何必,急於一時。”
明晟被他噎住,也明白自己確實有些心急,明旻醉酒亂來讓他驚怒之下卻同時生出“歪打正著”的攬才想法,他本就有選廉衡做自己妹婿之打算,不論他是否大才但絕非庸人,豈能容其鼎助明胤,施壓東宮。原打算,待其後年,科考問鼎,再找唐後商議,不料今日事發突然。不過剛巧,兩月後明旻正當及笄,擇婿選夫,時機絕佳。
想必他安然一笑:“此事傷及皇家顏面,為兄自然緊張了。以他勤奮,兩年之後,必當問鼎三甲,屆時,就不再是布衣。”
明胤未予反駁。
兩侍女適時上前,將明旻從榻上扶走,小公主臨走還好死不死扯住廉衡的交領無賴嘟囔說:“我不走,我要跟他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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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晟黑著臉:“還不快帶下去,丟人現眼成何體統。”
侍女緊忙摳開她死拽的手,將其攙出去。明晟看眼被明旻拽至榻沿、衣衫略顯不整的少年,看眼明胤,徑自離開。
黑衣黑袍、黑色玄鐵面具的夜鷹再次認錯:“屬下未能當機立斷,請主子責罰。”
明胤看著榻上人,深長一嘆,抬手屏退:“遲早的事,與你無關。”
夜鷹剛退出去,施步正大步進來:“主子,王爺來了。”草莽言畢,走向廉衡拍拍他臉,無盡嘲諷,“怪不得你小子從不喝酒,原來一杯倒啊。早不倒晚不倒,倒公主身上,這下闖大禍了吧。”
腳步漸近,明胤令施步正取床薄被蓋醉鬼身上,顧自望外屋去,淮王恰好進來。
褚心慮面色溫和,率先關詢:“胤兒半道離席,是出了什麼事麼?”
明胤:“小事,勞煩王叔掛心。”
明胤正身前,稱褚心慮為“王叔”,正身後,依舊稱他王叔,一切彷彿未變,卻已出現質的改變。
褚心慮始終平順,如一杯溫水,不燙不涼,舉手投足始終不急不緩,彌勒佛一樣,乍看去就叫人倍覺親切。他溫藹一笑,拍拍明胤肩膀:“胤兒長大了啊,都是要選王妃的人了。不知不覺,就比王叔高出一截子,剛見你那會,就這麼點高呢。”明胤輕輕一笑,褚心慮再道,“王叔喜遊四方,在京日子不多,胤兒若有需求,差人告訴王叔一聲。雖然,王叔卻避朝堂,幫不上你什麼忙。”
明胤:“敬謝王叔好意。”
褚心慮望裡間瞧了瞧:“今日午時,在府門外,迎面碰上個少年,清秀機靈,於我揖了一禮就徑自躥你府內,如入無人之境,這倒怪得很了。除了敬德這孩子,倒還有人,敢把你這當自己家走。”
明胤始終輔以微笑和寡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