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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想透過問題,溯源,找出原因,各個擊破?”廉衡問。
“正是。對海事海民的熟悉,利用妥當不僅能節省精力,更能直逼盜巢。”遠圖公停頓一句,“言及此,老朽斗膽插句:雲南苗瑤雜處、山高灘險,更別說那重重瘴氣了,甚至有些地方還處在刀耕火種的蠻化階段。尤、錢、曹三位大人對南境一望無知,若僅靠他們取證調查,只怕困難有多沒少,效果還未必見佳。小相公說殿下在那裡認識些老虎地頭蛇,老夫愚見,殿下不若挑幾個可塑地霸,直接拉攏提攜到三位大人麾下,究本源、搗黃龍、追窮寇時,他們鑽山拔寨言語溝通能力可要比中原師爺得力百倍。”
明胤:“以匪治匪。”
周遠圖:“借力打力。”
廉衡:“大謀不謀,老先生原也是腹中兵甲千萬。深藏不露,騙得俺好苦!”
明胤淡淡掃他一眼:“挈瓶之智,強裝天縱奇才,你當人人同你一般。”
小鬼登時寡面。
周遠圖秋豪驀然互視,彼此心跡透明。遠圖公打了打腹稿,揖手再道:“旁話磕盡,該言及下臣自身了。自葫蘆廟到世子府漫漫一路,關於海禁弊病及成因,老朽大略先想了想。殿下和小相公不妨勞神聽聽。”
明胤頷首。
周遠圖恭謹道:“敢問殿下,您認為聖祖實行海禁的初衷為何?”
明胤:“政治目的,維穩;經濟目的,獲利。”
周遠圖:“小相公以為,因何名存實亡?”
廉衡望向明胤,明胤道:“謹言即可。”
廉衡撅了撅嘴,一針見血道:“為換秩序穩固,犧牲民間活力,致民心向背;一味與民爭利,壟斷海上貿易,致民心向背。”
周遠圖頓了頓道:“二位皆點到精髓。老朽在二位之上,添枝加葉補充些細由。論及初衷,太祖禁海,維穩目的:一是因那些推翻前朝的義軍餘黨皆逃往海上;二是倭寇早期的兵戈擾攘;三是吸取前袁滅亡教訓,不欲民間或地方官員透過海外貿易形成有組織力量,衝擊政權。而經濟目的:一,海禁禁商禁民,獨獨不禁官控貿易,以是朝廷可利用朝貢貿易獲取鉅額利潤;二,推行寶鈔需要,起初防金銀外流,爾後防金銀流入。”
“至於造成與禁海初衷大相徑庭的結果,原因亦不外其上:海禁政策斷絕沿海無地少地民眾生計,民眾為求生存,最終會鋌而走險私自對外貿易。長此以往平民盡皆逼成海寇,以是倭患愈演愈烈,可見所謂‘倭寇’大多為亦商亦盜的我朝庶民,地主、官紳、逃犯、僧侶、書生良莠摻雜。一言以蔽之,海禁難禁在於‘擾民’。倘若多加個原因,再就是為官不為,沿海地方官中飽私囊,大多會接受海商賄賂,爾後默許他們出海。以是禁若未禁。”
周遠圖停頓一刻,呷口茶:“老朽長篇累牘空唱半天,不知小相公以為何?”
“老先生說到了根上:一日禁海一日倭患,二者是個死扣。”
“設若要小相公勸說陛下‘開海’,將如何?”
廉衡垂眸,嘴角旋即半翹:“不難,為陛下算筆經濟賬就成:一,朝貢貿易與民爭利,確實能為朝廷帶來好處,但它同時是一種政治行為,往往額外負擔著朝貢使團的所需花銷等諸多費用,這可大大攤薄了朝廷既得利潤,甚至扭盈為虧,進而使財政不堪重負。這不用小子舉例,殿下隨便翻開本戶部賬本子,即可心知肚明;二,毫無疑問,逼走合法明貿就只剩暗地私貿,但這民間私生的海貿,可不向朝廷繳納一厘稅,獲利的只有貪賄受賄地方官。倘使這些地方官再與武裝海商精誠合作,實際上讓消滅民間有組織力量的政治目的又落了空。”
周遠圖慈眉一笑:“小相公果真聰穎。”
明胤道:“陛下這邊,交給我。”
廉衡望向秋豪:“秋豪,負責朝貢的沈宗滿、葉茂,皆是豐四海親族。讓狸叔藻密佈排,三年後我要看到朝貢的明細賬本子。”
秋豪望向明胤,明胤默允。
周遠圖:“老朽以為,此去三年,可小打,不能大鬧,二位以為?”
明胤默肯。
廉衡亦點頭:“若您能掌握些‘命門’,三年後,我必定能幹翻一船人。”
……
周遠圖無以言對,也便岔話:“老朽此去漳州。但不知,通州、台州、福州及南洋諸州,可有人去?”
明胤:“邵邕、葉岐、楊孔嶽、鄧英章,先生可曾聽聞?”
周遠圖:“老朽略有耳聞,幾位大人,皆是退隱林下的純臣。想不到殿下,竟與他們保有聯絡,真是可敬可嘆。”
“熟人推薦而已。”明胤道。
“相里為甫嘛?!”廉衡問。
“右相爺?”周遠圖接話。
“不怪老先生吃驚,他可是位熬清守淡,卻能調和鼎鼐的揆宰。無人匹敵。”遠圖公聞言訝異,明胤則沉默一貫,廉衡望向大人物,痞痞窩坐椅子裡,雙手一攤道:“您說說您,多好一岳丈,拱手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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