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劇烈的摔門聲應和著鼓譟的心跳，那一瞬間，彷彿整個大地都在震顫。
有人匆匆跑下了樓梯，隨即，院門咣地一聲閉合，別墅終於安靜下來。
“什麼情況？”江川問。
“我媽出差，關門動靜有點大。”
“這麼晚？”
方清珏見怪不怪地嗯了一聲，關掉臺燈上床。
這一夜註定不平靜，有人摔門而出連夜出走，有人躲在書房逐本翻書，有人躺在床上對著手機螢幕無聲傻笑。
半截衚衕最裡面那家，港城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就在這樣一個各自心懷鬼胎的深夜裡，走向分崩離析的不歸路。
＊
林真真這次出差走了將近半個月，回來的時候，高二暑假班都開學了，方清珏還在一班，班主任還是裴老。
裴老很開明，從不排座位，學生想坐哪兒就坐哪兒。他照舊佔了挨著後門的最後一桌，拿著筆在新發的書上寫名字。
“我能坐在這嗎？”
一個嗡裡嗡氣的聲音響起，聽起來很耳熟。
方清珏抬起頭，看見了留著波波頭的小結巴。
“你坐這能看清黑板？”
他壓著嗓子，聲音不像和其他同學說話時那麼冷淡，但小結巴還是肉眼可見地緊張了：“我視力很，很好。”
方清珏目光一垂，落在她胸前的名牌上——徐招娣。
招娣……
他沒再說什麼，由她去了。
班級裡有不少人轉過了頭，目光瞬間聚集到後門這一角，有的揶揄，有的鄙夷，也有和曾經的陳序一樣，眼底滿是被傳聞所染的偏見。
暑假班每天只學語數外三科，老師會在這半個月的時間裡快速帶大家過一遍本學期的重要章節。他講得籠統，需要學生課下用大量時間去自主複習。
方清珏不願意回家，放學後就去之前打工的那家奶茶店花三塊錢買了一杯檸檬水，坐在店裡寫作業。
沒多久，對面的座椅被拉開了。他掀起眼皮看過去，頓時有點無語：“你總跟著我幹什麼？”
徐招娣低著頭，聲音跟蚊子似的：“我不想那麼早回去。”
方清珏登時就說不出來話了。
徐招娣很安靜，寫字速度不快，遇到不會的題和他一樣喜歡對著答案自己琢磨，存在感幾乎為零。
方清珏寫著寫著就忘記對面還坐著個人，咬著筆頭自言自語了起來。
這時，有人走過來，一屁股坐在旁邊：“你們怎麼在這寫作業？”
徐招娣看過來一眼，眼裡沒有驚訝，明顯知道他們的關系照那一天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和陳序撞上視線後，她立刻收回了目光，把頭低得更低了。
方清珏：“不想回家。”
“那怎麼不去川哥店裡待著呢。”
“他不用做生意？”
“也是，你去了他是沒辦法幹活。”陳序拿出練習冊，低著頭，像模像樣地寫了一會兒。
但他常年不聽課，別提高二的題了，高一的都不一定會做，吭哧半天只寫出一個“解”。
“這道題怎麼做？”他朝方清珏擠眉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