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時闌吶吶的，周群也不言不語。尷尬的沉默。
任時闌兩手搭在他肩膀上，鼻尖時不時會埋進對方的長發裡，發絲的觸感，伴隨著幹淨的年輕男子氣味，和一點淡淡的松針香。
他有些挫敗感，也有點心虛和愧疚。可是周群不也是明明知道，卻瞞著他不告訴？
……好吧，可能因為他前科太多。
受傷的腿一下一下的墜痛，剛才周群為他做了簡單處理，又吃了一枚丹藥，已經緩解許多。但是偶爾那麼一下，任時闌沒忍住，輕輕“嘶”了口氣。
周群站住了，道：“疼？”
也許是因為周群背對著，看不見他的表情，任時闌突然不想再假裝，低低的“嗯”了一聲。
周群沒說話，但扶著他右腿的那隻手，將靈力柔和地輸送到他的經絡中，環繞著他受傷的部位，溫暖地舒緩著疼痛，一圈又一圈。
任時闌就是這樣，吃軟不吃硬，他有點頹喪地把額頭抵著周群的肩窩：“對不起……”
周群道：“不必多說了。”
他們繼續前進，在黑暗的隧道裡，任時闌望著前方，茫然道：“你之前說，讓我不要離開……時限是多久？”
周群的步伐頓了頓：“嗯？”
任時闌用開玩笑的口氣：“總不會是永遠吧？”
周群說：“你希望是永遠嗎？”
怎麼還帶反問的？任時闌噎住了。
任時闌將那些“不要不告而別”的話當做一種情感的表達。在他和周群之間，註定有些說不清楚。
最開始，他對這個世界只是玩家對待需要通關的遊戲的態度，但是身處其中太久，無論如何，都難免産生感情。
所以他小心的、不和周圍的人産生太多的交集，並提醒自己，他總有一天會離開的。
周群的聲音傳來：“……起碼是此時此刻。”
任時闌怔了怔，隨即明白了。
起碼是此時此刻，不要想著離開的事。
任時闌沒說話，只是環著對方的手臂忍不住收緊，臉埋進對方的長發裡，任那氣息與香氣環繞著自己。
前面，竺遠山等人邊走，邊問道：“前輩也是中了那些人的埋伏？”
鐘淩倒也不隱瞞，道：“我本想順著病人的夢境，查查城中疫病的源頭，進入隧道不久就遇到埋伏，被扔到了劍冢裡。”
這條隧道出奇的長，但一行人選擇了步行，也是避免打草驚蛇。
“到了。”
前方有光線投射過來，穿過出口，眾人身處一段石臺，豁然開闊。
任時闌順著周群的肩膀望出去。
眼前的山洞比他們先前經過的地方還要寬闊數倍，在四面洞壁的渠口裡，水流淌出，被瑩藍的光照映得鱗鱗發亮。
下方，水渠鑿刻成圓環狀，一層又一層。水渠環繞之處，一隻碩大的銅龜蹲伏，腹部浸在水中。
它足有五個成年男子那麼高、體長不少於十丈，背殼綺麗的紋路是鏤空的。那些由渠水而來的蝴蝶，靠近銅龜附近，便紛紛從它鏤空的背部飛入，進到銅龜的身體裡。
而銅龜微微低頭，張口吐出一注水流狀的、湧動的能量。那能量順著前方的管道，穿過洞壁，被輸送到未知的地方。
任時闌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景象，顯然鐘淩也是，他上前兩步，手搭在石臺的欄杆上：“……原來如此。”
周群看向問舒，後者會意地點了點頭，輕輕打了個呼哨，靈鶴被召喚出來，撲翅懸停在石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