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側過頭,把臉枕進了那隻溫涼的大手裡。
周群的指骨微微一顫動。
簾子撩起,是半夏端著水盆進來。他見眾婢女都被遣出去了,便端著水盆過來準備服侍。
周群卻已經拿過巾帕,在溫水浸好了,俯身替任時闌擦汗。
擦過汗,又在溫水裡洗過,疊起來放在任時闌額頭。
任時闌朦朧地感覺到有人在照顧自己,那動作很輕。
瑣碎的動靜,讓他想起小時候感冒發燒,他媽陪著他在醫院吊水時的情景。
下人們又尋來丸藥。半個時辰後,大夫來了,替任時闌把過脈,道:
“不要緊,不要緊。看脈象已經在好轉,發熱是否也不如先前那麼厲害了?”
於是開了方子。尋芳等人又急急忙忙地去抓藥、煎藥。
鬧了大半宿,藥煎好端上來時,任時闌也差不多醒了。
看清楚身邊一屋子人時,他也嚇了一跳。
腦子裡阿拉斯加跟他說了前因後果,並幽怨地控訴自己被關在門外的事。
任時闌只覺得跟酈廷川的這部分劇情,有種要崩的節奏。
不過,生病時被人這樣照顧,任時闌心裡還是有點觸動的。
他瞥了一眼輪椅上的男人,卻見對方也正看著自己,那目光很沉靜,卻讓他産生一種不敢對視的感覺。
任時闌低頭喝藥,一口悶下去,臉皺成了苦瓜。
他把藥碗放回託盤,擦了擦嘴:“行了,我再睡一覺,都散了吧。 ”
半夏等人都看向酈廷川,請他的示下。
酈廷川卻在輪椅上未動:“你們都下去罷。”
屋內又只剩下兩個人,任時闌咳嗽一聲:“其實我覺得還行,你不必……”
”我陪陪你。”酈廷川轉動輪椅,更靠近了他一點,按了按他手臂讓他躺下。
任時闌一臉懵逼地躺下,腦內戳戳阿拉斯加。
任時闌:攻三是不是中邪了?被病毒入侵了?
良久,腦海裡傳來阿拉斯加幽幽的一聲:別問我,我佛了。
任時闌抬眼,卻見酈廷川仍然看著他。
任時闌:“那個……”
酈廷川道:“怎麼,藥太苦了?”
下人退出去時只留了一盞燈,此時窗外後半夜變得稀薄的月光透進來,男人的輪廓在明暗之間。
任時闌:“你這樣坐著不動,怪嚇人的。”
像個男鬼。任時闌手臂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酈廷川:“……”
驀的,周群忍不住笑了。
他邊笑邊搖了搖頭,英俊的側臉便落在旁邊紗燈投下的光裡,溫柔得彷彿月色都明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