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無論怎樣,李審言都不在乎,反正他知道真正的她是什麼模樣,嘴上卻道:“你這裙子沒我挑的那套好看。”
他說的是那件老氣沉沉的襦裙。
清蘊自動無視了這話,“那三十萬石糧食,李統領到底準備怎麼辦?還請給個準話,流民都在等著天亮後的賑災糧。”
她來時故意鬧得聲勢浩大,為的就是讓流民知道賑災糧來了。
李審言這會兒氣順,不在乎那陰陽怪氣的“李統領”了,“這兒留十萬石,剩下的我會帶走。餘下不夠,這裡的官府會補上。”
他已經找當地知府好好“商量”過了,他們如果敢不開倉放糧,就要做好被殺個回馬槍、人頭落地的準備。
清蘊:“李統領的意思,是要明搶?”
“什麼叫搶?”李審言往後一靠,大馬金刀地坐著,“臨時徵用軍需,等戰事一了,自然會算上陸夫人的功勞。”
本質上,齊國公和各地起義造反的人沒什麼兩樣,但他打的是“清君側”的名義,有西南一帶正規軍的支援,自身又得民心。所以李審言說的算功勞,還真不是大話。
清蘊微微低頭,似乎在思索。
她還沒做應答,一張臉就從下方探了過來,“在想王老三?”
清蘊:“……我想誰,和你無關。”
她第一次聽到“王老三”這稱呼被放在王宗赫身上,有點怪異,又覺得符合李審言的作風,畢竟他稱呼齊國公都是“老頭子”。
李審言:“確實無關,但我奉勸你還是少想。一個沒用的廢物,被關在大獄出不來,還得靠別人為他忙碌奔走,有什麼好惦記?”
說完齜牙,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更何況,等你到了京城,人還在不在,都不一定。趁早忘了,回頭也能少掉點眼淚。”
清蘊閉了閉眼,不想和他鬥嘴。
李審言卻說個不停,“文官都是花架子,只會玩心眼,當初你是怎麼看上王老三的,就憑他舌綻蓮花?如果不是有個鎮守寧夏的王維軒在,真當先帝會忌憚王家?”
“他也就會趁人之危,知道你衡量利弊後只能做選擇,不然哪有他的位置。”
耳邊嗡嗡話語不停,擾得清蘊根本靜不下心思考,終於忍不住開口打斷,“不然如何選?學李統領為愛拋下一切,浪跡天涯、風餐露宿?”
李審言愣了下,隨即揚眉,“所以,你也承認我和王老三的區別,知道誰是真心假意。”
說了那麼長一句,估計他就聽到“為愛”兩個字。
清蘊再次閉上眼,決定當個啞巴。
留下清蘊的三百護衛和自己的一百騎兵,李審言沒在徐州多留,目前還沒到能夠肆意走動的時候。
清蘊作為他此行的主要目的,自然要被帶上。
為著她的生活起居,李審言留下白芷,對藉香就沒那麼好的性子了,直接把人趕走。
清蘊吩咐藉香:“你先回京,把徐州的事稟報給王家幾位大人,讓他們盡快助三哥出獄。我這兒,就說我還有事要辦,只能暫時留在徐州。”
藉香握拳,“我去召集人手,在路上埋伏……”
清蘊搖搖頭,瞥了眼在遠處懶洋洋站著,絲毫不擔心他們密謀的李審言,“他敢放你走,就不怕你來攔。單打獨鬥,你不是他的對手,論兵馬,如今也很難有人能抵擋得住李家軍。”
她很平靜地陳述事實,並道:“你曾在齊國公府待了那麼多年,定了解齊國公的能耐,如今他已是勢不可擋。與其在這兒和李審言糾纏,不如回去讓他們早做準備。”
藉香還要再說,被清蘊噤聲,“放心吧,好歹我也曾是他大嫂,他不敢真做什麼。”
藉香不知主子是真有把握還是寬慰之言,但只能聽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