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換好,李審言已經在窗邊等待許久了。
月光籠住側臉,他靜下來的時候,總算能夠讓人注意到那俊美到幾乎昳麗的五官。
靜不了幾息,一轉過頭,那股又邪又狂的氣質頓時覆蓋了一切。
這也是當初京中許多女孩兒不敢和他議親的原因,生得過於高大健碩不說,眼神和氣勢都充滿威脅,一看就不是好人,哪個敢嫁給他。
慢悠悠打量會兒,李審言笑起來,“你老了就是這樣吧。”
清蘊換的這套衣裳正是年長婦人所穿式樣,她不知從哪兒找來頭巾,把濕漉漉的長發包了起來。在李審言眼中,彷彿看到了她幾十年後的模樣。
清蘊聞言白了人一眼,穿件衣服就是老了的模樣,這“老”得未免太容易。
李審言已經習慣她的眼刀,把兩人的濕衣服打成包裹,再走過去把人一撈,開始飛簷走壁。
夜風刺啦啦撲面,打在臉上又涼又疼,清蘊別開腦袋。
李審言察覺後,動作稍稍慢下來,用衣袖橫在前方,幫她擋風。
他帶她回的不是別處,正是清蘊用於起居的客船,白芷、藉香都在這兒。
水面的火已經熄了,大部分人在搬動被燒糧船上的糧食。
“主子!”一看到清蘊,白芷猛得撲了過來,藉香也握住腰間刀柄,走來擋在二人身前。
主僕幾人的眼神如出一轍,都是對他的抵觸和警惕。
燭光昏暗,白芷還是第一時間發現清蘊換了件衣服,她不知剛才發生了什麼,反正沒好事。
“還想要那些糧食,就待在船上別跑。”李審言開口,“不然,我可不會管那些流民有沒有飯吃。”
放完狠話,他吩咐幾十號人分別在岸上和水面把這艘船圍著,以防人一個不注意從水下溜走。
轉頭,又帶人去找當地官府算賬。
李審言這五百輕騎是強行破城門闖進來的,徐州這兒壓根沒想到會有人夜襲,戒備不嚴,放倒城門上的人就能輕易攻入。
幾年領兵下來,李審言對如何快速攻城破敵再熟悉不過,自己人這邊根本沒有傷亡。
李審言去敲打當地官府,船艙這邊,藉香跪地謝罪,“都怪屬下無用!”
他當時在按吩咐疏散糧船,發現有人跳上主子小船後立馬狂奔趕去,還是晚了一步。
早在清蘊守孝期間,貼身照顧護衛她的白芷、藉香多少都察覺了李審言的心思,那時候不說,是怕影響主子名聲。如今李審言在這麼多人面前都毫無顧忌了,氣得他們咬牙。
尤其是藉香,他曾是李秉真的人,天然就對李審言敵意更深。
“不怪你,他們來得突然,誰也想不到。”清蘊道,“他們人多,且都是精兵,不要硬碰硬。我沒有下令,不許擅自動手。”
李審言那性子,可不一定會容忍藉香的冒犯。
想到這兒,清蘊加重語氣,“藉香,聽到了嗎?”
藉香沉默片刻,“是。”
他很憋屈,眼睜睜看著效忠的主子被欺負卻不能出手,甚至在半個時辰後,李審言大喇喇進入船艙時,還要守在外面。
藉香只能豎起耳朵,準備聽到呼喚或不尋常的動靜就立刻沖進去。
清蘊已經換了身衣服,整理一新,恢複端莊優雅的形象。